成都的发展速度同动车一样飞快,城市面貌变得陌生。城乡结合部看不到了溪和山,批评家下榻的酒店和所经之处都不大清静。鉴于城市的膨胀,溪山清远的境界将是国人长久的梦想。溪山清远展的下层空间喧闹如超市,加强了人们对展览宗旨的憧憬。遗憾的是有些作品流于图解,很像高考应试画。有些画面潦草塞责,外行认为不像,学生认为不美,没有院画家要的技法,没有批评家要的想法,收藏家找不出才气。一些佳作与其为伍也会降格,让人看了难过。我很想对这类参展者讲,不想画就不要硬画,否则既糟蹋艺术又糟蹋自己。学学果戈理对待《死魂灵》的手稿吧,一把火烧掉,变成一个艺术事件和人生亮点。
主馆两边的配馆,一边是农村板块,一边是城市板块,构成一个整体。农村板块的一间黑帘展厅,展示一组山区贫民照片配衣物的作品,墙上挂肖像,地面摆他们的破烂衣物,让人看了想哭。这件能调动情和理的作品,竟不见观众。我逗留了一会,惟有一名穿时装的学生探头瞅了瞅,惊叫了一声,扭头就走。来到城市板块,有幅看客最多的百元大钞。这张会使人心变黑的红钞,正是国民欲望的综合载体。
有人说,不是策展人在操控市场,是市场在操控策展人。其实当今世界无所谓谁操控谁,只是彼此临时搭档罢了。曲终人散,大都还原为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主馆背后的场地有一列火车,如同溪山清远意境的反衬,使我想起了何谐号动车,又使我想起了果戈理的《幽灵火车》。幽灵火车不需要铁轨,却能随处隐现。车子有股魅力,但不能上去。谁上去了,立马从人间消失。 批评家年会
中国批评家年会移师成都,在双年展外围展的浩大声势下,显得黯然失色,氛围像黑帘展厅一样冷清。与其说双年展捆绑了年会,不如说年会束缚了自己。它和双年展同步进行,只会成为陪衬,让学术媒体很难照顾,变得可有可无。与会者的论题五花八门,怎么组合都难免散漫,对当代文化和艺术缺少有力的穿透作用。评议和对话时间只有5分钟,只能是不深不透的学术表态。总之年会不能老像官方的国际会议讲究规矩和等级,必须另谋生路。吕澎是本次年会的负责人,转眼不见踪影。我没机会当面批评,便在组委会上指责,让他的助手转告。批评家不是鼓掌机器,不可能对圈内的活动一概叫好。批评家年会应当经得起批评,应当把意见放到台面,以利改进,否则人们对年会的期待将越来越小。面对网议和匿名短信的攻击,只要不栽赃,就不必介意。人生的一半是对手成全的,他们使你永不懈怠。当很多批评家对参不参加年会都持无所谓的态度时,年会显然走到了十字路口:要么改良会议方式,要么解体,分化为若干相对独立的学术共同体。
离开成都之际,我对开车送我的何工说,我在会上评议他人的发言,语言直露,是想检测对方的反应,为今后写一部小说积累素材。被刺激的人容易表现真性情,如果对方不动声色,态度和缓,通常是开明的头头或未来的领袖;如果态度强烈,反唇相讥,则适合当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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