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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艺术迷信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1-03-16 18:46:26 | 文章来源: 余味专栏的博客

在我中学的那个年代,农村鬼神思想成风,事事求神拜佛。那时候,对鬼神既惧怕,又迷恋。张震讲鬼故事一度风靡全校,晚自习之后,男生的“鬼哭狼嚎”总能引来女生的尖叫。后来上了大学,随着知识的增长,鬼神思想日渐淡忘,然而另一种“迷信”却悄然滋生。

此时,迷信的不是一种未知的神秘,而是一种坦然的顺从。这恰恰与我们的学院教育相关,法国有一位叫利奥塔的学者,曾对生产知识的机构有过精辟的论述,他也为现在人对知识与权威的盲从,而忧心重重。

然而,艺术界的迷信却扑朔迷离,迷雾重重。毕竟,艺术不是一门1+1=2的学科,它是人类一种流动的感觉,后来才发展成我们今天的审美。感觉是一种经验,无法用方程式来演示,只能是靠人来口耳相诵,言传身教。有了人的加入,事情就复杂多了,用流行的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就有门派,有了门派也就有权力争斗,而这恰恰是迷信产生的社会根源。

人缘何迷信?归根结底是因为人的渺小而产生的一种对外界的无助、被动的顺从,或慑力量,或慑于权威。记得在艺术的起源学说中,有一个“巫术说”的论调,认为原始艺术是原始宗教礼仪的产物。

远古时期,巫师的绘画、歌舞多是为了与天地、自然“通灵”。人们不是迷恋他们画的画,跳到舞,而是信服于神灵的力量,因为他们是神灵的传达者。久而久之,艺术就成为特权人的一种趣味。

此时的趣味多是散兵游勇式的个人趣味,鱼部落与鹰部落的族民各有自己喜爱的图腾式样,直到有了国家、学院,才产生了时代的艺术与趣味。在西方,艺术院校成为生产趣味的机构,并将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推向了大师地位,奉为楷模,一拜就是上百年。

在中国,则更为邪门。自水墨画产生以来,中国水墨画家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笔墨。在建国前,如果说一位国画家的作品没有笔墨,那简直就是一种“欺师灭祖”的耻辱,荒诞至极。

20世纪初,美术革命者陈独秀就曾指出“艺术迷信”的危害。陈指出当时北京城的人有两大迷信:一个是谭叫天的京调,一个是王石谷的山水。因为迷信他们,故不许人说半句不好,因为迷信,只有因循守旧的“临”、“摹”、“仿”。

这种迷信可怕之处在于:它已从我们想象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扎根于我们的现实生活,并与各种权力交织在一起,成为一种常识,一种因得到社会情感的普遍认同而变的强大无比的“伪真理”。

五十年代,艺术界的“苏联迷信”曾让我们无法自拔,那时候对苏联老大哥的兄弟情感左右整个文艺界的发展。就拿油画界来说,自50年代以来,中国的油画教学就一直以苏联的油画技法为创作圭臬,并在全国艺术院校发扬光大。这种绘画创作的弊病至今没有消除,看看现在全国美展上的作品,画的人像不是肌肉棒子,就是五彩花脸。艺术家的创作更像是画而不是表现人与生活。相对而言,法国的古典绘画以历史、神话题材居多,但他们的画就是现实中的人与生活,这或许才是苏联没有出现过像达芬奇、安格尔那样伟大画家的原因吧。

我们或因历史习惯,或因政治权力在塑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艺术迷信。如今,随着艺术市场的跳跃式发展,我们又开始了另一轮造神运动。

居高不下的“千万画价”以及水涨船高的“伪刘小东式的画家群”,已形成一股刘小东风潮。如今的考前班、美术学院的学生人手一份刘小东的画册,视刘小东的绘画手法为正宗,笔笔模仿,无法自拔。似乎不像刘小东那样用笔、用色,考美院的学生就无法拿到“专业证”,从事绘画的艺术家也就无法获得市场的认证。

当然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迷恋的不过是刘小东在艺术界的地位与财富。他们只是艺术家群体中的一小部分,愿他们适可而止,不要成为艺术迷信中的“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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