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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丞峰:南京当代艺术生态印象记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11-22 17:55:02 | 文章来源: 99艺术网

文\顾丞峰

接到《艺术·当代》约我写篇南京当代艺术生态的文章后,我首先想起,多年前我曾为《中国地域美术》的南京部分写过一篇叫做《金陵寻梦》的文章,那是一篇从地域的角度谈南京乃至江苏现存艺术状态的文章,虽然后来并未见诸发表,但我却留下深刻印象。

地域与艺术家的关系是一个古老的话题,早在十九世纪的西人丹纳,就为我们构筑了“种族、环境、时代”这样的决定论关系,中国传统中的相关描述则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决定论伴随着现代艺术的兴起开始褪色——来自不同地域的艺术家逐步群聚在中心城市,在某种信念的驱使下,流派与风格开始与地域特征不再具有决定关系。特别在直面后现代社会生活的今天,地域文化,更变成了“保守”、“封闭”的代名词,中心与边缘的界限,一方面愈加明显;另一方面却越来越模糊,因为交通工具的提速和网络的即时性大大简化了空间与时间,在这样的背景下再谈论艺术的地域性对艺术家的影响,岂不有缘木求鱼之感?

我须为自己的写作寻找恰当的理由,“地域”显然是限制性词汇,而“生态”却是相对中性的词汇,无论“中心”还是“边缘”,其存在的环境就是“生态”,生态显然不同,看来,这就是我写作的理由了。

当代美术的生态由哪些因素构成?无非由以下因素:艺术家、艺术家工作场所、展出场所、画廊机制、院校教育、传媒与批评等。

这里的“当代艺术”概念也不得不谈,近年来关于这个概念的界定讨论颇多,在我看来当代艺术起码有三层含义:一是时间限定(近二十年);二是价值限定(作品中表达的当代问题以及当代思考);三是风格限定(明显的现代主义风格模仿也不能称为当代)。

有了以上两方面的说明,我的描述就可以展开了。

艺术集结——“秋日草蜢”续

说起艺术家,南京的当代艺术从事者的基本格局与十年前并无太大区别,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管策一辈人算起,如今差不多已经有了三代人了,他们主要都身居学院以外,正好幕府山艺术区现有画家(艺术家)二三十人,他们的结构和年龄以及师承正好是这一格局的形象说明。其实九十年代后期当他们中的多数还居南京城东的江东村艺术区时,这个格局就基本奠定下来了。

“秋日草蜢”这个词源自多年前文学评论家王干为十几年前南京的一个当代艺术展撰写的文章题目。草蜢者,多有楞头、不管深浅之意,但却是褒奖新进们的敢想敢干。如今“秋日草蜢”们多已近中年,艺术上延续多于变化,也有当时不在这些“草蜢”之内后来由于去北京获得了大进展的,如刘鼎、沈劲东等。北京的市场、北京的火爆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冒险者们,南京的艺术家们同样如此。金融危机使得一些人穿梭于宁、京两地,这样候鸟的现象差不多遍布全国,也许这正是信息时代艺术家居留的一种方式——乐于游走在中心与边缘之间。南京这个城市,其在当代艺术格局里从未能上升到一线,也不会下降到哪里,毕竟南京这块土壤形成了艺术家们“达则呼啸而去,穷则自有其乐”的悠游的心理。

说到艺术家,不得不说幕府山艺术区了,向往着能够成为像北京798、上海莫干山艺术区一样的南京幕府山,这回又要仰天长叹了——工作在这里的艺术家们刚刚(5月)接到土地主人的通知:2010年10,这里将完全拆迁!对辛苦经营多年的艺术家们来说,一切来得是那么快和那么不容置辩,很快这里就将上演在北京798边缘地带所上演的一幕幕拆迁喜闹剧——艺术家的反抗和满墙的抗议标语显示着艺术家们的发自内心的创造力,但是轰隆隆的钢钎铁锤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当艺术碰上了强权,艺术的弱性就显露无疑。南京的幕府山艺术区能否也上演反抗而徒劳一幕?当年幕府山艺术区的最早倡议者也是区内画家于小雨,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办法……”。

正像幕府山艺术区完全是在自发情况下聚集起来,逐渐形成人气一样,缺乏规模、缺乏规划也是它无法在强权面前抵御的原因。设想一下,如果能够在这些年里有计划地将商业和时尚因素引入,打造一个官方津津乐道的文化产业格局,那么也许是另一个局面了,但这些都需要策划,而且798现有的商业模式也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喜欢的。

无论如何,这些年来,南京幕府山艺术区对凝聚当代艺术的人气作用显然,通过工作室开放与艺术展出(青和美术馆),还是有效地推动了当代艺术的创作。如果说当代艺术需要一个窗口向外界展示的话,当然不能仅仅是个体的艺术品,作为当代艺术生态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艺术区是必不可少的。

南京的当代艺术区向何处去?我听到画家刘国夫说,已经在更远的宝华山下找到一块地方,但愿那里能有好的规划和策划。

艺术展示空间——人气的比拼

南京的当代艺术展示空间如何呢?

与幕府山艺术区相比,另一块较具人气的当代艺术展出空间,当属毗邻南艺的文化产业创意园,此处地处城区核心地带,九十年代初由废弃的化工研究所改成,其业态并非艺术家的工作室而是驻有几个经常展出当代艺术的空间,如“南视觉”、“艺事后素”和“恒”空间等,虽然空间都不算很大,但位置的优势使得它们不断有中小型的当代艺术展吸引眼球,在南京也成为了一道经常的风景。这其中时有大手笔的当然首属葛亚平和其麾下的资源。

“大手笔”指的是十年来葛亚平连续做的南京三年展(中国艺术三年展),由个人出资,坚持连续做一个三年展,并使之具有国际性,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国内同此模式只有成都双年展。葛亚平的财力与邓鸿比较相去甚远,而南京三年展相对更纯粹的状态就显得难能可贵。在目前的资金状态、运行体制下,南京三年展的坚持本身就不易,其发展多少有些奢望了。但尽管如此,南京能够有这样一个国际性当代艺术三年展,的确对推动南京的当代艺术发展和拓展公共视野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另一个曾在城市中心的场馆鼓楼的“四方美术馆”如今已经风光不再,这个九十年代后期出现的当代艺术中小型展场,多年以来在李小山的经营下,时有刺激眼球的主题性展示给人以期待,但如今随着场地的出让和李小山的离去已经成为人们的回忆。

追溯起来,南京真正大型的当代艺术展出场地还非南京博物院莫属,三年展和另一些大型的展出都借场地在此展出,既然江苏美术馆承担不起这个使命,重任的旁落是自然而然的。从官方响应潮流,支持当代艺术的大格局看,南京乃至江苏在国内一线文化城市中只能位列中下游。

顺便一提当代艺术的市场与画廊这一环节,南京是缺憾的,过去如此,而且在可见的将来也不乐观。究其原因,南京虽然在文化上有自己的态势,但在艺术投资机制上天生地倾向于传统书画(这在拍卖的拍品以及成交上体现也十分明显),始终没能成长出当代形态的画廊,这是制约着南京当代艺术、大型展出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南京的当代艺术家只能在北京或上海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的重要原因之一。南京离上海太近,反而限制了南京自身画廊机制的发展。

学院教育——遗憾的比较

相比较起四川美术学院,南京的艺术院校在推动当代艺术的作用上就显得十分疲弱了。川美那种教师对学生的表率示范作用、黄桷坪的艺术社区的“热炒热卖”的艺术氛围(王林语),准确说在南京、在南艺内外都付阙如。这有历史的原因,更多的是现实的反映。从一个简单的现象上看:近些年来川军画家一拨一拨地耀眼于国内的画界,在2010年6月份刚刚举办的大型展览“改造历史”中,据不完全统计,足有一半或一小半画家来四川,虽然这与策展人吕澎的川籍不无联系,但川军在当代美术特别是当代绘画或者说是当代画廊中受宠的现象是美术界有目共睹的。另一个并不特别惹眼但却是实际存在的现象是:国内当代美术批评中年轻、现在一线活跃的批评家,出自四川美院的也占了大多数;而且在国内许多当代美术刊物(大多是没刊号或以书代刊的)、艺术网站中工作的年轻人,来自川美的也占了相当的比例。这样的互相推动与帮衬,加之“川帮”本有的互助传统,四川美术学院的教学以及指向性上的选择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以此来看,无论在国内当代美术领域、还是在商业成功的榜单上,或者在国内年轻批评家的身影中、在国内当代艺术策划、媒体工作者的名单里,近年南艺乃至南师毕业的学生的名字都少得可怜。即使用目前最流行的一个词,“就业率”来检验,也是令人不安的。事实再有力不过地说明了:起码在当代艺术这个领域,南艺的教学设计、课程安排和氛围影响上是有重大缺憾的,这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南艺对“新文人画”这一领域的影响和贡献相比就更加明显。“江山代有才人出”,真不要“莫对金樽空嗟叹”。

尽管如此,南京的绝大多数当代艺术家,仍是毫无选择地出自南艺和南师,设想一下,如果在宁的艺术院校在教学和氛围上大幅度倾向当代艺术,那又将是怎样一番局面呢?

媒体与批评——滞重的步履

媒体与批评都是构成当代美术生态的重要环节。谈到南京的媒体,仍惟《画刊》无它。从《江苏画刊》改名为《画刊》后,适赶上国内平面美术媒体大扩展之时段,由于地处非中心的江苏,而且作为江苏美术出版社下属的一个部门,行政上的受限,种种因素加之,《画刊》在近年来影响逐步缩小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2008年以来在北京出现的“办杂志热”,伴随着金融泡沫的发酵,一时间各色美术杂志真可谓琳琅满目百花齐放。《画刊》在这样的比照下更显得凝滞和步履沉重。

好汉不要落得只提当年勇的地步,如何在平面媒体的夕阳中闪现光辉、如何克服自身的沉重与羁绊,这是摆在《画刊》面前的挑战,但愿各位前同仁们能够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这是我的期待,也是作为艺术生态必不可少的一环节的期待。

谈及南京当代批评的状况,比起本地的艺术媒体来也并不乐观到哪里去,数来数去,南京乃至江苏还是十几年前那几杆老人老枪。中途加入者如左靖、朱朱等或在北京发展或更钟情于网络,展览策划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强;更年轻的人才匮乏,这不能不说是学院教育的问题。更年轻的唯有崔灿灿的出现是一个亮点,此后生在《画刊》供职,聪明的他毅然放弃了本科所学的油画,转而从事批评,恰好在媒体工作,于是就将两者的好处恰当地结合,迅速加入了国内年轻批评家的行列,识时务者为俊杰,取法其上,最少得其中,倘若日后学养的方面能跟得上且摆脱某些诱惑,此人当在国内美术批评界有长足发展。希望这样的人才能够在今后越加涌现,一代更比一代强。

总而言之,就南京的当代艺术而言,地域如今已经不是问题,综合而论,艺术生态在国内的各主要地区比较中位列中游。这个评价不乏主观,所以我才用“印象”这样的字眼冠之以题目。无论如何,是客观造就了主观,当然主观可以试图超越,一种超越是改造并完善客观;另一种超越是跳出此时此地,飞往更适宜生长之土壤,就像一些人所做的那样。

我们鼓励第二种超越,我们坚守第一种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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