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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笋得日(Sundeer Solo)的抽象艺术

芬笋得日(Sundeer Solo)的抽象艺术

时间: 2024-08-29 22:14:30 | 来源: 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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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_赵昆

芬笋得日是一位优秀油画家,他以表现主义和抽象绘画作为自己的创作的主攻方向。他的作品是在体味理解蒙古族和草原的神话历史想象中生成的,作为一个蒙古族画家,他沉浸于草原的宏大历史精神场域当中:游牧部落诞生于苍狼和白鹿(蒙古秘史)的图腾变形当中,苍凉而雄浑的演进,从东胡到室韦,达怛到鞑靼,蒙古到北元,逐草而居,帐篷与栏杆,干肉与马奶酒,四处征战,杀戮与血战,荣耀与败落,交织着梦想与现实,游牧与流浪,最终消融在落寞之中。而画家的精神追随始终未曾落后,他的画面从带有叙事意味的表现转换是伴随着画家自我意识的成长,学习与借鉴的过程,画家通过叙事性色彩表达残阳如血,西风残照的困惑与想象,苍凉深沉却音尘已绝,云已归,还送云别,最终走向抽象的精神状态。

芬笋得日 凝 120x120cm 2014年

画家的早期作品以强烈的色彩与浓重线面勾染,触目的色痂与笔触,形成于坦率的笔法与艰涩的轮廓铺陈,而鲜明的天际线所引发的画面构成,形成大开大合构图。同时,画家选择性的吸收了一些西方现代艺术的造型与图像的表达来展示自己观念性。譬如二战以后的意大利雕塑家马里尼的《马和骑手》代表着艰苦卓绝和无家可归,马的动态具有戏剧性,马的动作生硬而细长,拉长的马腿,张的很开,头向上昂起嘶鸣,有着痛苦的意义。芬笋得日当然熟悉马是蒙古族的精神力量的某种象征,画家借用马的造型现代造型,把象征着自由与力量,速度与激情的草原灵魂,都集聚到表现草原的原生态的生命力量当中,但是在现代境遇当中,却受到相当程度的压抑与羁绊。

芬笋得日 鸣 70x70cm 2013年

画家有着草原的英雄主义血脉,这也是画家引以自豪的地方,“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也是他极力想保留和表现的精神气质。他把草原的英雄传统,豪爽开朗,自然天成的毫无矫饰感,粗犷率性的气质融合在自己画面当中,以明确的结构表现出自我的精神性格,以及对个性的表达的强烈欲望都在笔触的力度中显现。这种显现当然是充满了很强的历史感,带有表现主义意味的强悍的历史感。从画家的角度看,这种意味又是高度叙事性的。一方面他的作品画面的借用草原景色抒情的一面,这是新中国内蒙油画传统的延续;另一方面,画家又以强化了色彩表现的张力,笔触与线面结构性力度,象征性的色彩,充满幻影或浪漫主义的理想心灵的唤起,即所谓神话意识的生命活力所在,一种历史神话想象的维度,这个维度是对历史神话的重音表达,当然是属于新一代艺术家从新理解草原文化历史,重新表达对草原亘古亘今的感受。毫无疑问,作品唤起了人们对草原蒙古族与草原生活的影像的丰富联想。

芬笋得日 牧区印记2410 60x85cm 2024年

我们知道,抽象艺术的根源思想与象征主义和其他形式的神秘绘画或者现代主义绘画都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中国的当代抽象画家,已经开始自觉的把本土的象征主义和神秘主义资源用于唤起创作的灵感,同时又在吸收西方现当代艺术创作手法的资源。蒙古族有着神秘主义传统,他们信仰喇嘛教,而藏传佛教的密宗也很流行,包括蒙古族自己的萨满传统与长生天信仰,都在草原深处留下的深刻的印记。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古代的神秘主义都有原型,在现代都会转换成一种充满诗意与想象的艺术表达。从本质上讲,神秘主义不过是具有一定强度和深度的情感,当然,情感是针对我们在民族神话问题上的所信之物而言的。同样“神话的真正基质不是思维的基质而是情感的基质”(卡西尔)。草原辽阔,游牧漂泊,人们豪迈,乐知天命,芬笋得日的作品中也表达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也增加了现代性内容,他吸收意大利抽象画家阿弗洛·巴萨尔德拉( Afro Basaldella)作品当中的光和影的大气朦胧的世界,柔和、和谐的色彩与形状,处于不断变形的状态,以及俄罗斯裔法国艺术家德·斯塔尔(Nicolas de Staël)的手法,空气感和神秘感,简化为平涂的色彩大平面上添加几个有对比的色点进行强调的手法。这些手法的出发点首先是对直接、直觉和自发的笔法与形状非常重视,但更多从画家熟悉的植物动物等物象原型中抽象出意象。芬笋得日的抽象作品是从他早期的表现主义的母题当中,进行了演化与调整,譬如熟悉的牛群与马群,草原云景、牧马人与游牧等。在草原夜空晴朗、月明星稀的时候,在黄昏云彩朵朵的穹庐草原之下,无数的阴影则会充满各种奇怪的形状——无实体的形状,置身于静谧草原,千万花朵绽放的各种形状,成千上万鸣叫的虫子的声音当中,它们再现什么,它们预示或“影射”什么。它们是哪一类幻象的起源。这些物象常常被画家表达成为拥在一起喃喃自语的团块,这些团块被赋予微妙的色系,形成一种漂浮的音乐感,有着幻想般的牧歌情调。在蒙族文化中,苍穹、苍天”原意为“上苍,尊贵而伟大的上苍,在草原生活的人们,也许理解这就是那个蒙古人的腾格理,人世间可见和不可见之万物的缔造者,让人呈现出对他的敬畏感。而拿什么来表达这种感受呢。芬笋得日正是通过借鉴和改造的抽象形式来强调自我的文化境遇与精神性传统。在他的作品当中精神性总是体验和表现的核心,这个精神传统表达是有相当难度的,不是能够轻易的和清晰的表达的,芬笋得日的作品更加直接表达这些神秘的精神性,甚至表达的很到位。他利用色调上配置,进行同色系的微妙的平衡与变化的处理,显露出温柔而多情的一面。从英雄主义的强悍逐渐走向了内向的或者内心的宽厚慈爱一面,走向包容与温和,神秘而混沌,也许这是草原的另一种方式,哺育万物的力量。

芬笋得日 游牧印记2409  60x85cm 2024年

抽象艺术当然与艺术家的精神想象之间存在着联系。事实上,对于这种原本意图与图解隔绝的艺术形式,还是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艺术家观照现实的精神反映,但是画家必须有意与现实保持距离,却必须带着一种超然的心境去体验、感受现实,由此而产生的绘画形象,就必然以一种精神的气氛作为主体,物质的特征自然会退到次要的地位上去,这就是一种在抽象“间离”的效果,一个可以用在抽象艺术上的戏剧理论概念。抽象艺术是高度个体化的艺术形式,艺术家应该根据自身的需求进行艺术创作,一种强调非理性的半自动技法,强调笔法的抒情抽象,就像非正式艺术(informal)提倡的那样,但是每个艺术家却都有自己面对的具体文化情境与精神传统,他可以根据自己情况进行视觉上的修正与附会,因此视觉是最艺术的和最哲学的官能。这个官能是可以通过最细致的练习、推论、比较而得到改进和校正的(赫尔德)。

芬笋得日 牧区印记2415 70x70cm x2 2024年

从学生起,芬笋得日就在找寻绘画的真正根源,也在寻找绘画的真情愉悦。他虽然长时间对蒙古族的民族文化身份保持了很大的尊重,也有对着这个民族身份的历史性的追问,但是在多年的艺术探索过程中,画家终于发现,这个寻找也是对一种超越民族主义的理想境界的追寻。在这个理想之境中,艺术家将被视为当代文化与思想必不可少的成分而不是为那些占社会主导地的艺术规则所要求就可以得到的,也许这就是芬笋得日这些年在抽象艺术创作当中的心得吧。

芬笋得日(Sundeer Solo)的抽象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