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艺术家马轲个展“前奏与沉思”于西海美术馆开幕。展览是对马轲过往三十年创作历程的回溯,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大型的中期回顾。此次展览由西海美术馆主办,惟典臻藏协办,由崔灿灿担任策展人。
本次展览展出了马轲自1997年至今创作的130多件作品,包括绘画、纸本、手稿、档案、纪录片。展览分为九个单元,将叙事编织进西海美术馆的两层展览空间,以不同的视角去呈现艺术家的创作。
“马轲:前奏与沉思”展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展厅空间中错落出现的展墙,常使同一题材下的几件作品相互对望,这不仅是艺术家对传统文本的重写,例如盲人摸象,抑或是西游记,艺术家试图在重复中发现更多的可能性。
“马轲:前奏与沉思”展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二楼的六号展厅被划分成了三个空间,将马轲不同创作阶段的切片向大家展开,观众仿佛进入一个又一个的蒙太奇时空中,这种非线性的展览叙事也回应了马轲创作中的“折叠时空”概念。而七号展厅隔海相望的窗户与“风景的变革”相互映照,共同缔造了一种巨大的诗性,以及“人远天涯近”的哲思。
“马轲:前奏与沉思”西海浪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开幕当天,艺术家马轲、策展人崔灿灿,以及哲学家、学者、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民安,围绕马轲近30年的创作进行了展览同名主题对谈——前奏与沉思。
自左至右:学者汪民安教授、艺术家马轲、策展人崔灿灿(“马轲:前奏与沉思”西海浪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
“马轲:前奏与沉思”西海浪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在对谈过程中,我们更接近了艺术家的个人经历与其创作间的关系,“西游系列”是马轲对中国传统小说《西游记》的“重写”,它回应了大历史中东西方之间漫长的交往,也成为马轲个人经历的写照。
80年代父亲的艺术启蒙,90年代天津求学时苏派的影响,支教非洲时被原始的生命节奏所打动,2000年回国五年间走访中国古迹,对传统文化有了切身体验。而这也回应了艺术家所说的,“你进入的世界越大,你就越具体”。
汪民安教授也在对谈现场分享了他的观展感受,此次展览是他首次非常系统地观看到马轲三十年创作历程的全貌。对于马轲创作中不同风格的参与程度以及坐标系,汪民安教授提到,“艺术家是很难置身于绘画传统之外的,每个流派都活在艺术家的身体当中。对于马轲的创作,除了鲜明存在的立体主义影子之外,还有超现实主义的色彩,而这种绘画的魅力在于绘画各要素间的冲突、动荡所组成的戏剧性,而马轲的绘画都有一种梦境的感觉,一种不真实,有的不真实并不通向梦境,而马轲的不真实通向梦境”。
“马轲:前奏与沉思”展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此次对谈还探讨了“无限的绘画”,这既是展览的开篇,也是整场展览的精神隐喻。它超越时代、现实的差异,为我们呈现了隐含在马轲各个时期的共同工作,那条始终作为创作核心动力的的支点:如何达成绘画在未来的无限空间。
“马轲:前奏与沉思”展览现场©️西海美术馆,摄影师:黄少丽,青岛,2024
与过往的回顾性展览相比,展览主题中的“前奏”,试图给“回溯”这一行为,赋予另一层时间的含义,从对已有成果的沉思,引向艺术家的未来,期冀下一个时刻的来临。
该展览将持续至2024年9月8日。
展览海报
展览板块与重点作品
开篇“无限的绘画”
展览分为9个单元,以“无限的绘画”作为开篇,借用浓缩时空的手法,讲述马轲不同时期作品之间的差异与共性,对于绘画无限可能的追逐,成为整场展览的精神写照。这一篇章打破了线性叙事顺序,从马轲近30年的创作中选取不同时间切片,將最新创作与早期风格相互对照,大尺幅的巨作与小幅作品彼此对话,突出艺术家作品的丰富性和语法的多样性,并呈现这些作品之间的延续和互文关系,形成了一个完整、而又独立的“马轲〞。
彼岸 The Other Side, 2015,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54x200cm
盲人摸象——未来世界 The Blind Men and the Elephant, Future World, 2024,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99×470cm
画家的沉思
开篇之后,每个单元以局部特写的方式,聚焦马轲不同系列创作。“画家的沉思”单元聚焦马轲新作《盲人摸象》系列。2019年,年近50岁的马轲开始了一场关于绘画的变革。在此之后,他的绘画进入到一个简化、专注、反复推敲的世界。故事脚本起源于中国古代,原讲述四位盲人对于世界的渴望,由于无法看到全部,只能通过触摸了解到局部。马轲决定将这个故事新编,首先将写实的手法转变为半具象、半抽象的形态;其次,降低色彩的重要性,使用单色,以便把重点放在图画的结构上;以平面的方式简化背景,以过渡或是相似的手法,消除泾清分明的形体关系。开放的轮廓线和体积感成为画面最基本的特征。
盲人摸象(五) The Blind Men and the Elephant V, 2023,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35x299cm
在十几件作品中,马轲有意地重复着同一个故事。“重复”行为本身变得生机盎然,每一张新的《盲人摸象》都可以被视为一个新的变体。《盲人摸象》系列的出现,标志着马轲不再以绘画叙事的传统形式来讲述故事,而是让绘画自身的故事成为自己的代言。马轲在绘画中试图重建认知世界新的可能,这场变革,对于马轲而言已期冀多年,从绘画作为现实的镜子,到绘回将现实作为符号,呈现过程、力量、结构,作为图表以揭示变化的连续性。马轲试图让绘画和哲学、科学一般,可以建立起认知世界的模式,以寻找普遍性的存在。
西游与前奏
这一单元试图以“后现代小说”或是“章回体”的方式,讲述马轲另一个重要的系列《西游》,并寻找这个系列的外延与前后的关系,在马轲整个创作历程中承上启下的作用。
东方 Orient, 2013-2022,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7x378cm
在西游系列的创作中,马轲反复的在色彩、块面、方圆、形体之间建构新的故事。一件创作于2007年的《指鹿为马》,将西游的故事,与马轲过往使用的中国成语、哲学和诗歌进行勾连,呈现马轲创作中的持续已久的议题。两张对应的《凝视》与《柏拉图的洞穴》寓意着马轲对于绘画哲学的思考,西天取经与柏拉图的理想国,既是东西方对形而上学的一致性思考,亦是关于历史与现实的隐喻。
指鹿为马(二) (你说我是马,其实我是只鹿) Calling A Stag A Horse Ⅱ, 2007,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180x290cm
西游系列亦包含马轲多年来对于历史和个人的沉思,它回应了大历史中东西方之间漫长的交往,从唐代的西游,寻求真理的进阶;到近代西学东进,从“师夷之长以制夷”至“师夷长技以自强”的转变”。这段往复的历史,也成为马轲成长的写照。
多年来,马轲的艺术风格几经变化,从写实、具象到抽象,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表现主义再到当代绘画。这条路马轲整整走了几十年,他经历了信息的封闭与开放,直到过度的信息带来的反刍。他的绘画哲学观,亦从模仿与再现自然,到与自然的拉锯,直到很晚才意识到绘画原本就是一个故事。这条路亦锤炼了马轲绘画中的时空观,如何理解生命与绘画的长度?如何理解“准备”与“终点”的含义。幸运的是,马轲在这条路上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过往的作品长出了结实的果实。
表现、姿态与剧场
这个展厅精选了马轲2008-2019年的创作,它也是奠定了马轲在中国当代绘画领域中一席之地的重要时期。
酒神 Dionysus, 2016,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49x228cm
新世纪初的第一个十年,马轲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消费主义的崛起,物质的纸醉金迷,全球化的持续开放,信息以爆炸式的方式涌入曾经封闭的世界。这个语境下,马轲创作了这批有着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的作品。这些作品也是艺术家主体的写照,它既是关于现实与时代的一面镜子,又是画家在面对对象时的认知,个体与现实进行拉锯的一面镜子。马轲保持着一种“昂扬”的姿态,奠定了他之后创作的精神面貌,无论他的工作多么理性,这个“感觉”或是“感知”的姿态,昂扬的精神从未中止。
对比系列
两性的关系,一直在马轲作品中反复出现,有时是语法的变更,有时是故事的转译。例如在另一组作品中,原本互为天敌的老虎与兔子,在马轲的笔下仿佛互换了身份,凶猛的老虎有些呆萌,灵活的兔子反倒多了几分英气。两张“蜘蛛”之间身体的变化,画家处理的手法,为我们考据马轲与立体主义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的依据,蜘蛛系列的出现,像是一种隐喻,它预示着画家渴望拥有更多触角和认知世界的方式,以在绘画中创造全新的时空。展览还从马轲2019-2023年的作品中,选出了四张女性的头像,以显现马轲在同一题材中的变化:不同的情感、场景的变化、差异性的色彩、脸部比例的大小,它们之间有些矛盾,却又像是彼此的镜像与写照。
水果塔 Pile of Fruits, 2019,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72x57cm
几组不同的对比系列,并非只是为了显示差异,也是为了呈现关系。只是当我们将这些对比视为画家内部的一个整体结构时,矛盾与变化,分歧与互补,才具有激发创作的真正价值。
立体主义之后的剧目
这一单元解答了马轲近几年作品变化的核心缘由。1998年,28岁的马轲,还在摸索自己的风格。一张名为《迦陵频伽》的作品,像极了毕加索笔下的女性肖像。三年后的《舞》,似乎延续了这一探索。
给我自己的礼物 A Present to Myself, 2021,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0x200cm
舞 Dance, 2001,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72x59cm
这一单元进门处的四张作品,为我们呈现了马轲对于立体主义的变革,对这一种传统进行的“当代”与“在地性”的更改与创造,它们标识着马轲在过去近20年创作中积累、叠加、重组的经验与时空,最终所呈现出来的,立体派只是一个躯壳,它归根结底是为了通过反复的拉锯,建立属于马轲自己的绘画与认知。
崇高的风景:立轴与碑林
在马轲的“风景画”中,从未有过纯粹的自然描绘,他总是在自然与山水间投射历史的情感。无论这些风景展现了何种意象,马轲都借助这一题材完成了一种奇异的杂糅:浪漫主义的色彩,英雄主义的叙事,个人心灵世界的诗化表达。这些风景也皆是画家自我寓意的化身,人类心境的外化与具象化。
山河 Mountains and Rivers, 2020,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180x290cm
折叠的“透视”,成为触发这些意象最核心的元素。山水、屏障、高耸的松树,立碑式的人物,组成了一个个交叠的时空。它们以聚焦与散点透视的双重法则,彰显着绘画本身的创造力与能量。亦如这个像是立轴与长卷的展厅,和它窗外时而汹涌,时而沉静的大海,在海天相交之际,绘画的创造从未停息,它们绵延不绝的组成矗立的碑林。
早期肖像与纸本、手稿
在展览的结尾处,呈现了艺术家早期的肖像和贯穿多年的纸本与手稿,试图勾勒出马轲最初对于艺术理解和那些创作背后的故事。
肖像 Portrait, 1997,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72x59cm
1998年,马轲作为天津美院的老师,支教去了东北非的厄立特里亚。这段非洲的生活经历,改变了他对世界的认识。在前后的两年,他创作了一系列的人物肖像,这些作品延续了之前抽象而又梦境式的描绘,却又多了一些沉重和追问的色彩。
这一单元海呈现了马轲30多件纸上作品,这些作品跨越马轲不同的时期,让我们可以窥视到艺术家更为广泛的尝试,那些“遗落”的线索和一些动人的“失败”的案例。和巨幅的创作相比,纸本似乎更加纯粹,它们更像是一份份私人日记,保留了最初的生动、情感与才华。
关于艺术家
马轲
马轲,本科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绘画系并留校任教,后借调文化部赴东北非厄立特里亚援教。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四画室。现工作、生活于北京。
马轲作品收藏于世界各地,包括:Kunstmuseum Bern,伯尔尼,瑞士;The Hammer Museum,芝加哥,美国;M+ Museum,香港,中国;White Rabbit Gallery,悉尼,澳大利亚。
关于策展人
策展人崔灿灿
崔灿灿,独立策展人,写作者。
(本文图片由西海美术馆提供,摄影师:黄少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