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传统的“三大名虫”之一。在诗人、画家的笔下,蝈蝈是寓意着丰收、和谐与吉祥的“灵虫”。画家王忠民先生对我们讲起了他与蝈蝈的故事:
如伴如侣养蝈蝈
要说养蝈蝈也不难,扔块胡萝卜就行。但是在我眼里蝈蝈根本就不是昆虫,是“我伴我友”。蝈蝈跟我也特有缘分。一年夏天我来到房山的圣莲山,听到一只健壮的蝈蝈高歌猛唱。抬眼一看,一只大紫山蝈蝈就趴在不远处的石头栏杆上。我过去一伸手,蝈蝈几步就爬到我手上。晚餐时,我把蝈蝈放到餐桌上,蝈蝈就像小狗一样趴在我跟前。给它点了一滴啤酒,蝈蝈尝了尝一扭头似乎说“不好喝”。酸奶,喝了半滴。青菜便吃得挺香。一高兴还给大伙唱了一段,成为晚餐上的一大乐子。平时我家里总是养着五六只蝈蝈,无冬历夏家里都有蝈蝈的欢叫声。为了养好蝈蝈我没少向人请教,逐渐学到了“四荤六素混食法”、“纯胡萝卜素食法”、“两天半粒黄豆法”、“一周一虾壮骨法”、“羊肝黑豆营养法”等。夏天为了给蝈蝈清火降温,常用喷雾器往笼子里喷点细雾。冬天为了让蝈蝈保持水分,每周给蝈蝈蒸一次“桑拿”。这“给蝈蝈蒸桑拿”,北京电视台的《七日》节目还专门介绍过呢。那年我去日本考察时,特意买回了一只精巧的金属笼子,又配上有机玻璃盖。每次蒸浴,我先把洗茶的热水倒入瓷钵,再把蝈蝈装入金属笼子盖上盖。把笼子斜着架在瓷钵中。让笼子的下沿沾着一点热水。这时蝈蝈会爬到笼子的上边,热气顺着笼盖上升就会浸润蝈蝈全身。等热水变温了,蝈蝈就会爬下来轮换着把六只小爪在水中泡一会儿,谓之“濯足”。洗好了便“咯咯”地叫几声像是说“洗舒坦喽!”出笼后便在我的手心上一趴,慢慢地理须、清爪,一派惬意的神态。
蝈蝈是很有灵性的,比如,有的蝈蝈一听到琴瑟笛箫演奏的古乐立刻就不再叫了,好像在欣赏。等乐曲放完了,它就会起而轻,继而悠,转而怒地高歌起来。有的还似乎有高低不同韵律般的变化。一只山青蝈蝈每次听完音乐后,都会在我的手上左摇右晃,其情如醉,其姿若舞。一次我应邀到北京某大学作《蝈蝈·生活·感悟》的专题讲座,正讲着,我带去的蝈蝈开叫了。我说:“等一等,我讲完了你再叫,好不好?”蝈蝈像听懂了一样立刻不叫了。学生们说:“嘿,神了!”
蝈蝈“五德”
我认为蝈蝈有“五德”。其一是“仁”。捕杀害虫,保护生态。昆虫学家吴继传教授在他撰写的《中国蝈蝈谱》中把蝈蝈誉为“田间卫士”。说蝈蝈一生主要以捕杀各种危害庄稼的昆虫为食物。凡有蝈蝈的地块病虫害就很少发生。不论是山谷、田地、河滩,只要听见一片清脆的蝈蝈叫声,不用说,这里的生态环境肯定好。如果没有蝈蝈,不是农药使得太狠,就是一些人为了卖钱或玩耍,把这里的蝈蝈捉得太多了,生态被破坏了。就从这一点来说,蝈蝈不是大仁大德吗? 其二是“礼”。彬彬有礼,文明竞争。除了捕食之外,平时蝈蝈动作缓慢,有绅士之风。即使狭路相逢,也是倒过身来用后腿把对方蹬走,不会像蟋蟀那样上来就开掐。在求偶的时候也同样文明竞争。雄蝈蝈只通过高歌求偶,不会像有的动物那样为“女人”拼得你死我活。其三是“安”。随遇而安,适应环境。不管是在自由的天地中,还是被人揣在怀里,照样欢歌不止。其四是“乐”。当你作画、看书、品茶或与朋友聊天的时候,有一只蝈蝈轻歌妙语,就会特别有情趣。寒冬腊月,不管你是在街上,公交车上,还是在餐厅里,谁的怀里要发出蝈蝈的鸣叫声,不要说他自己如醉如痴,就是旁边的人也会感到春的愉悦。其五是“丽”。蝈蝈有红、绿、黑、黄、蓝、紫,还有的五彩斑斓,美不胜收。以自己的体色昭示着大自然的奇妙。蝈蝈虽小,但“五德俱全”,能不让人喜爱吗?
“越古鲜今”画蝈蝈
作为一个画家,我喜欢蝈蝈,并决定从“我师我友”的角度来表现蝈蝈。通过自己的作品呼唤人们对蝈蝈这一物种的爱护,呼唤对生态的保护与尊重,与自然共融。为此,我创作了许多以蝈蝈为主题的作品。这些画让人一看就知道画里的蝈蝈不是昆虫而是人,还是有思想感情有喜怒哀乐有文化品位的人。比如《清荫寄情图》。在葫芦架下,一只蝈蝈在看书,一只蝈蝈在品茶。我题诗写道:“丰登时节喜成亲,欢歌细语寄情深。长藤紧结心肝胆,厚叶相遮风雨阴。共品佳茗入清雅,同攻古典悟乾坤,一生难得唯知己,互唱互随永年春”。我还得到了娄师白先生的鼓励与指导。一次,我画了一只蝈蝈勇敢地和一只小花猫对视,娄先生在上面画了一架倭瓜,我又在倭瓜后面补了一只雌蝈蝈。并题诗“本无争斗意,况在初恋中。猫头又来扰,舍人亦相迎”。歌颂了蝈蝈捍卫爱情的英雄气概。娄先生一看哈哈大笑,又提笔写道:“八十八叟娄师白补景于北苑”,成为一张佳作。在一个大雪飘飘的日子里,我画了5只蝈蝈围着一个大酒篓欢闹。娄先生用篆字题写了画名《五子乐福图》。那年,在娄先生的鼓励下,我画了12幅完全生活在琴棋书画氛围里的“文人雅士”式的蝈蝈,又配了12首小诗。取名为《雅鸣图》,娄先生大为赞赏,为这12幅作品逐一篆写了画题和《雅鸣图》的书名……
尽管我饲养、研究蝈蝈已经很久了,但我仍觉得一切还都是刚刚开始,更精彩的故事还在今后……(刊载于2009年7月22日北京晚报《人与自然》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