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之 恋——火焰山写生记

时间:2015-05-27 13:55:19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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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亦谓之“红山”。维吾尔族称作克孜勒塔格,就是“红山”的意思。唐时,因其炎热如火人们称之为“火山”。

自古以来,这神奇的山脉便以其特有的风采和神韵,给人以无限的深思和遐想。

我爱火焰山,爱的神醉、爱的痴迷。

己巳秋月,草木凋零的西北大地,满目苍凉,一片灰黄;灰黄的山,灰黄的地,灰黄发亮的羊肠小道,灰黄蜿蜒,一望无际的大马路……

就在这苍凉和灰黄里,我来到了火焰山下。

突然,远远地瀚海尽头兰里透红,红里透兰,红兰相间灰亮灰亮的“巨龙”闪现,横卧千里,与天山山脉首尾接应,真正的壮观。等渐渐接近了她,那龙鳞闪闪,幻化出舞动的烈焰,曲线悠悠呈现着燃烧的气韵,满眼律动。腾!胸中的激情开始燃烧,一切极近涅槃,似乎超越了时空。已不知山是我,我是山?只有手中的笔在舞动着,直到夕阳收去了最后的余晖。

火焰山的色彩变化微妙多端,而整体感觉单纯自然,到了黄昏时分,变化就更大更多了。红如烈焰,纯朱色的,透出天光的兰来,明亮饱满,沉稳虚幻。日落西山,又是一番景象,深沉的暗灰色里透出红的天际,绝妙之极。夜深,月光朦胧,大漠变得深似苍海,茫然无尽。熠熠律动的火焰山,已是沉睡于苍海之上的巨龙,只有感觉中跳动的脉搏和深深的呼吸……

我径直向着明月升起的地方走去,在火焰山脚下漫步,陶醉其中咀嚼品味,就想依偎在火焰山的怀抱尽情享受那妩媚的夜色。夜是深沉的,恰逢中秋,明月相伴,虽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行走,并未使我有丝毫的恐惧,我背着画箱,扛着画架,提着画板顺着公路走着,希望来便车搭乘,返回吐鲁番县城,然而走了很长时间,却不见车辆往返,就想找个能避风的地方休息。一转眼,几排房舍探出头来,定睛一看,原是一个道班,养路工人的住地。好了,我正考虑寻找栖身之地,便在这里成了不速之客。班长和工人们十分欢迎,热情地给我端来茶水,安排住处;好奇的工人们看到来了一位画家,就争着要我给他们画像。

这些养路工人,可能是中国最艰苦和寂寞的人了。他们在戈壁瀚海养路,脚踩黄沙,背朝苍天,手持铁锨镢头,挖刨铺垫,与道路共同生存着。他们吃的是煮炒的白菜,火烤的馕;住的是没有床的房子。席地一个很大的装着草的帆布垫子,睡时在头边折出一层用作枕头,再从脚下折过来用作被子盖上,这样可以并排睡下好几个人。这一夜我就是这样和三个工人和衣睡的。那被垫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西北风的,铺地盖天。

次日凌晨,工人们上班了;我便开始了与火焰山的热恋,忘情的欣赏着她那优美的形体、色彩和律动的线之美,层次和节奏之美。火焰山是如此纯情的全裸,几乎没有一根草木来掩饰其身段躯体,这正是戈壁瀚海中山川美的共性;敦煌的三危山鸣沙山是如此全裸,青藏高原黄河源头有很多山脉也都如此裸露着躺在大地的怀抱;象挺着脊梁的汉子,又似风姿卓越的美女。所以有人曾诙谐地称这是裸体的山。

据地质力学考察,火焰山是一亿八千万年至五千万年前地壳运动的结果,由于岩浆喷涌它从海底腾跃而出,横亘于吐鲁番盆地其势雄浑曲折,如火如荼;在炎热夏季因为阳光长时间的照射,红色山体热浪滚滚,赤色烟云蒸腾缭绕,酷似团团烈焰,如醉如痴。

在明代作家吴承恩笔下,火焰山是齐天大圣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时,蹬踏过的几块火块所变。请看,唐僧师徒四人,于三秋霜降之时来到火焰山下依然热气蒸人,八戒,沙僧的双脚被烫得不敢沾地,那孙悟空买了块糕,居然烫如红钉灼炭,左右手连番倒换还是入不得口,此乃神矣。我不仅为此而感到无限的神往了。艺术的创造总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神话给人丰富的想象力,给艺术家创造美的启迪,那是一种超越,一种无限的超越。

火焰山在诗人笔下也领尽风骚。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有诗《经火山》就是其中千古绝唱:“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我来严冬时,山下多炎风。”明代出使西域至撒马尔罕等十七国而扬名的吏部员外郎陈诚,在《火焰山》诗里的涌叹也不例外:“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

转眼若干个年头过去了,我始终没有找到与神山再会的机缘,就只好将火焰山的雄奇留在了笔底,挥写无尽,只要提起笔来,总有留不住的恋情,宣泄不完的激情……

此文作于1992年,1993年发表于香港《龙语-文物艺术》及《甘肃日报》周末版“九州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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