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东:恍若前世扫地僧

时间:2015-01-22 09:38:31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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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荣东

一个春光乍现的正午,我和一兄到山中拜访一位居士。寻访的道路似乎有些曲折,但杏花初绽,阳光宁静、明澈,令人内心温暖。一座山,一条山路,与我们产生关联,这是偶然的相遇,还是前世的召唤?

我和一兄曾冒雪到山中拜会禅师,也曾到终南山寻觅隐士的踪迹。在我们的理想中,山中的修行者,沐浴着清洁的日月之辉,养成着通彻天地的心灵。

居士有一只陶犀牛,站在山中采来的酸枣枝下,目光似隐现着神秘的灵韵。居士说这里晚上会有月光,陶犀牛也有生命,沐浴月光就是练功修行。清光盈室,一兄似乎瞬间卸去所有的负累。他穿上居士的棉袍,十足就是一位禅师。他以指为笔,写出瓶中的梅花、陶犀牛,它们不再是被陈列的物象,而是诗意的生灵,这些生灵在新的空间重生。一个创造者,如能为所见之物创造可诗意栖居的空间,是超越,也是救赎,穿越人生的滚滚红尘,回归一片无古无今的清明,这是他的宿命吗?

一兄曾画过《天问》,一只鸟仰天长鸣,墨华灿烂,万籁俱唱。那时的张宜,充满人生的激情,自足快乐,绘画之境也往往精神激越,神采飞扬。入世的热情与出世的玄思相凝结,幻化出一个雄浑自由、充满情韵的世界。

一个世界的建构,须凭籍深刻的人生体验与强健的心灵。伴随那些诗意的咏叹,面对诸多幻象的破灭,人生的酸楚,会令诸多表达者失语——至道本无言,只有孤独的苦行者,可以在心底沉淀、锤炼自己的语言,去除雕饰,洗尽铅华,回归朴素的真挚。一个有着绝好笔墨天分的画家,一度舍弃毛笔,用指画表达自己的心灵。那些直抵心灵的线条、块面,打破了笔墨的桎梏,率意,至真,那些沧桑的老者,已经回归赤子之真。

在他的近作中,我体会到寒秋的萧索与觉悟。在万花绽放的春日,有着寒秋心境的苦行者,他已经不再为绚丽的诸象所迷惑,日月轮回,喧嚣之后终归寂静,万花绽放,万花落尽,是万花的真相,也是众生的宿命。一日酒后,在一兄的画室独坐,感受到画中清冷的秋光,这是觉悟的光明吗?我在画室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水墨之中的禅机,墨色中放出的光明。何其清冷萧索,天地茫茫,何其所哉?在光明中安居,却也终须面对沉沉的暗夜。禅又何在,安居处是天堂,是心中的光明使然而已。苦旅,伤痛,麻木,惟进入明澈的日月之辉,方可以安抚灵魂,而彻骨的寒冷,在没有驿站的路上,无人可知。一丝暖意,来自山中的一枝寒梅?梅又何知?是寒冬的薪火,燃放,留下余温的炭灰而已,而升腾的热情,温度,都随火而消。只能做一个回忆者,在回忆中温暖自己。而温暖的家园,只在回忆的梦境中得以保全,得以建立。一个墨的天堂,连接着人生的一切欢笑,一切酸楚。

墨天堂,是灵魂的安居之所,在沉沉的暗夜中,总有那些行路者,进入天地的秘境。艺术家点燃心灵之烛,可以照亮那些未知的道路吗?

他用指墨为民国的先贤造像,灿烂的墨华在手下绽放,积淀日深的情感内蕴与艺术体验喷薄而出。在人生的苦行中,坚忍的行路者在瞬间被清洁的日月之辉所沐浴。天地宁静,与先贤灵魂的距离消失了,行路者回归了家园,焦灼、痛楚都被家园的温暖所消解,众生自在,万物生生不息。对先贤的理解意味着自身的觉醒,绘画语言进入了新的自由,那些灿烂的、恣意生长的梅花,隐喻了创造者明澈的心境,在这样的明澈中,笔墨所及,皆是充满灵韵的天堂。诸象皆可寄寓本心,当心灵化身于自然的物象,那种慈悲的温情,是对自身家园的怜惜,惟其如此,才不致在喧嚣世界的迷失与异化,使自身存在的诗意得以保全。

那个下午,我们和居士一同到后山晒太阳。一兄穿着棉袍,背着蒲团,穿过人迹寥落的黄土小路,走过自在的羊群。艺术家也是心灵的探险家与修行者,我脑海中显现了在银杏树下清扫落叶的僧人的背影,那个前世的修行者,和眼前的背影重叠。

春日的清泉在地下涌动,草木生长,那些萌生的花朵,连接着明澈、悠长的泉脉。远望泰山,层层的山峦下,隐藏着春的消息,春的源泉。而心灵的清泉,也滋养着墨的天堂,那是朴素,清洁,真挚,和对众生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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