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刚生肖艺术的书法性表现访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殷双喜记者:刘永刚老师又推出了一批新的作品,这批作品是以水墨生肖来呈现的,特别想知道作为著名的艺术评论家,你怎么去评价或者怎么去看待他的这批新的作品?
殷双喜:我个人觉得这是刘永刚先生前面创作探索的一个综合,是他对文字的研究思考,对造型的思考,然后运用水墨材料和雕塑材料来进行的艺术表达。
在某种意义上,刘永刚的这批创作是一个回归,文字发展史上的一个回归。我觉得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象形与抽象之间,如何解决这样一个矛盾,既要激发起对现实形象的联想,又要提炼出跟现实形象的一种距离和抽离。刘永刚在解决这个问题方面,会有很大的难度。
十二生肖是一个古老的艺术的来源和灵感,要把天干地支、寅虎卯兔合在一起,从文字学上还要考证,什么叫卯,什么叫寅,它跟现实自然有什么关系等,这个文字学考证可能是极复杂的,还要和生肖形象合到一起,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记者:就是之前没有艺术家那么做。
殷双喜:没有,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间,视野和聚焦点是移动的。有时候聚焦于形,有时候着眼于字,有时候又要表达线条和书法的意愿,还有时候要解决笔墨的墨韵、书法的运动感。如果转换成雕塑,还要解决雕塑的体积和空间的感觉,刘永刚给自己提出了一个非常大的综合性的困难,和他以前单独做文字做形象,或者做书法性抽象相比,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期待他在未来去探讨出更多这样的表达方式。
记者:您也接触过一些艺术家,也有以生肖题材进行创造的,像工艺性、设计性等。您觉得刘永刚老师这种作品,和其它以生肖为内容创作的作品,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殷双喜:首先他把生肖和天干地支结合到一起,我觉得这个也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例如他把亥猪从立体的变成平面的,比较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可以肯定的。我个人的审美趣味喜欢把一个东西解释成像另外一个东西,也算是比较文人化的趣味吧,我喜欢在表达中传递艺术家的精神性的状况。你看这匹马的水墨画,在奔跑刹住的那个瞬间,踟蹰不前,这样的状态非常有意义。人生的岔路走过去是不可能回来的,在雪夜行走的时候,马儿遇到岔路的时候怎么样去面对,那种诗化的心境表达特别好。所以说我更渴望和期待,从他的作品中传递出一种人生的状态。
动物是我们人类最亲切的朋友,伴随着我们,提供了我们的生存环境,我们的生活跟植物跟动物是密不可分的。马、狗、羊这些动物,人类赋予它们很多文化的内涵,跟人的精神生活、历史发生了密切的关系,所以才会在艺术史上有如此多的生动的关于动物的描述。 刘永刚这批作品,显然不是古代艺术品对动物的描绘和再现,它是在书法的基础上提炼出来的符号,这个符号能够让人联想到某种具体的动物的再现。
记者:如果不给自己增加这种难度,艺术创作是不是就会简单化。
殷双喜:他有几个层面。再现动物的层面,是艺术家主观表现动物的一个感受,也是从符号方面去研究文字与图像、形象的关系。刘永刚实际上已经触及到,几十年来,中国当代艺术里面,有关文字艺术的这一大门类。
中国当代艺术家里头,有若干个重要的艺术家一直都在以文字作为对象来做,例如谷文达、徐冰等,都是以文字作为媒介,展开自己艺术的空间和想象,他们的目的和着眼点不一样,刘永刚也是其中的一类。他现在这些作品,要注意的就是通俗性。生肖在民俗学、人类学的角度,特别通俗和亲切,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个生肖。刘永刚如果能做到雅俗共赏,那是最理想的。就是说每个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文人精英,都能从里头发现自己能发现的东西。这样的话,他就提供了一个平台,一个框架,有更宽阔的理解和想象空间。如果在公共空间里面,做一个以生肖为主题的大型公园,我觉得它是比较接地气的,普通老百姓很容易接受或者理解。在任何地方,生肖的艺术品都是合影率最高的。
刘永刚的生肖作品,是书法性的表现,这个书法性的表现是中国文字特有的。这里带有天然的中国文化的基因,他实际上试图把传统文化跟现代材料结合起来。
在某种意义上,刘永刚做的不是马,做的是一种马的符号。所以他这个艺术的表达,是当代的一种表达的形式,但是他解决的问题,是当代艺术里头比较困难和前沿的问题,就是文字与图像的关系。现在西方艺术理论、艺术形象的研究,文字跟图像是两个系统,怎么样互相渗透和对话,怎么样进行转换,刘永刚试图把这两样东西合为一体,它既是文字,也是图像。他也许是想以退为进吧。
另外,他也是一种综合。过去他是独立的探索线条的力量,现在要把这些线条综合起来,把书法、雕塑、符号放到一起来做。这种跨界并且融合的愿望和想法,我是非常尊重的,也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难度。
记者:刘老师向来就不看难度,向来就为了挑战。
殷双喜:这就是艺术家嘛,他们永远是挑战自我,艺术的精神就是创新的精神。
记者:刘老师属龙的,今年五十岁,这个年龄正是出成果或者说艺术创作的成熟期,您对他的艺术怎么看呢?包括他之前的、现在的和今后的艺术发展?
殷双喜:刘老师是头脑高度活跃、永远不满足现状的人。他总是在想和思考,每隔一段时间不见他,他都兴致勃勃地说我又有新的东西出来,这种充沛的创造力是很可贵的。对评论家来说,最要关注的就是艺术家们,他们的未来很难预测。有些艺术家,你十年前看他的东西,可以十年不用看了,十年之后再看也八九不离十,有些艺术家就像古人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记者:刘老师属于哪一种呢? 殷双喜:他属于不断地创新、不断地探索的艺术家。虽然他会丢失不少东西,曾经获得的成功和名声也可能丢失,但是他还要往前走,我觉得刘老师属于这样的人。
记者:您比较赞成一个艺术家去自我塑造吗?
殷双喜:无论他自觉和不自觉,艺术家都在塑造自我,都在塑造自己的人生。
记者:您刚才也提到成功的感觉,在艺术市场,有一种慢热型的,您对中国的艺术市场怎么去理解?
殷双喜:我直观的感受是最近这一二十年,中国的艺术深深地受到艺术市场的影响和关联,它带来的影响和后果是非常复杂的,不是简单地肯定和否定。我觉得从已有的艺术史的发展过程来看,比较优秀的艺术家能够利用市场,驾驭市场,并且超越市场,这是艺术史给我们提供的确定的事实。至于说艺术家在多大程度上,能够跟艺术市场保持一个距离和亲情关系,这里也没有标准答案,还是每个艺术家个人的判断和努力。但是,最终艺术史会有一个筛选过程,这需要时间。我能说的就是,在市场环境下,当下的艺术家,对所谓的成功与不成功都不要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