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是传统社会形态里孕育出的一曲轻柔漫舞的田园牧歌。中国绘画的笔墨核心是这曲轻软慢板里最适人心弦的乐章,这一篇章产生于自然,产生于自然文人社会状态下人心与外物和谐的共鸣中。
日月流失,时空如烟,时间已经把最适合笔墨的环境压缩到了令人怀念的记忆中,亦或保留在一块块零落的区域和暂被遗忘的角落里,像雨后滩滩的积水,或积水中有被冲至的鱼儿顽强的活着,但周边车潮如流。
每年窗外的水塘中要飞来一对野鸭。大概在高楼林立、玻璃幕围之中这里与其野生生命的原体还有些许联系,或许也是习惯了这里的生存方式,因为相隔一个巨大的蝴蝶状立交桥的公园里就有一片更大的孤立水域。野鸭是北方普通的麻鸭,褐底黑纹,眉眼像极了赵佶《芦塘寒鸭图》中样子。这个水塘虽小,但水草丛郁,浮萍涟漪,所以一个月后一群毛茸茸的小鸭就跟在了老鸭身后,也像是赵佶画过的。此番景色有画意,适笔适墨。传统、生活、意境、心致一瞬间重叠到了一起,时间因素、技法因素在这一刻系统了起来。
当夏末的冷风吹来时,一次出差回来就不见了群鸭的踪影。听同事说因为要去相邻更大的紫竹院公园湖面,老鸭带着一群尚未学会飞翔的小鸭徒步穿越立交桥,几次被拦了下来,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一个傍晚。
传统绘画给后人留下了一笔最珍贵的笔墨遗产,它具有绘画中最动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它需要后人去珍重去保留继承,但它更需要发展。再好的东西,当只想着去维护去保留它时,它已经开始发生了变质,它会变得零落而无可收拾,就是最和谐的东西也会在环境的迁移中变得不合时宜,只有给它以创新发展的因子,传统的笔墨才会拥有自主的生命力。
——乔宜男文
2012年10月1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