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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山的忧虑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10-28 10:45:44 | 文章来源: 艺术中国

王兵

我对占山的作品始终保留着一种忧虑,这种感觉源自于他近几年在绘画中所表现出来的孤寂、萧条、滞涩和凝重的状态。可以看到,他从曾经热心投入的田园牧歌式的抒情意象中省悟到了什么,随即转向了他急剧冷却后的迷茫。他的“红色时期”和“黑色时期”明显地承受了这一转变造成的内心重负,因此,也无意间产生了他与过去温情世界的疏离。

占山是诚实的,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自己,他的迷茫也是因为他的诚实,但从我的角度看,迷茫对他来讲也许就是一种发现,他觉出“人与自然地对抗是如此惨烈,所谓的自然之爱、人性之爱在真实的现实面前恍如虚梦,当我想再现这一切的时候,就有一种惊梦后的余悸”。由于他的这一发现,他的忧患与困厄才不幸地暴露出来,他的内心才承受了一种意外的重压。

占山的作品是写实的,所以,我对他的忧虑也就更加地具体,他画中的山峦、河道、树木、旷野,甚至是僵持在局部的一块石头,都在向我传递着凄然的镇定、冷漠的顺服,呈现着在无人控制下被凌虐的自然的苍凉。都市越逼近,山峦就会越加不安,城市不停地扩张着,而山野却在一天天地退化衰竭,当人们越想改良自然,按照自己的意志去侵扰自然的时候,自然就越显得可怜。

河谷间没有了水,像没有了乳汁的母性,但是它们依然留 存着对水的眷恋,人迹的混入破坏了它们坦然的生态,反过来它们开始向人们祈求;树木也脱尽了枝叶、被修剪、被嫁接、被置于无生命的标本状态;那些畜生被施以宠物一般的驯良,在它们麻木的面孔上看不到奴役的委屈,这些失去了野性的生灵被人们矫饰、滞留在人性虚伪的世界里而忘却了回归的

原野……。占山在他的绘画中演示着关于自然与反自然的理性思索,同时也发起了关于艺术责任与道德觉悟的提问。他的绘画透露出了我们大家尚有余存的怀旧情结,通过那些令人感到忧虑的画,将自然赋予人类最初的感知,以复制与还原的投射作最为保守的换留。他的描述是拘谨的、慎重的、机械的、也还是纪念的,他追求着这样一个主题,生态的纯粹性和现实的功利性所造成的生存矛盾;有时间与环境磨损的意喻;有生存索取与资源衰竭的危机预示,有作为艺术家的道德责任的提醒。占山说:“地球都病了,我们还能说自己是健康的吗?”他的作品描述着,按照标本的模式在一个伤痕处复制着另外一个伤痕,这些伤痕重叠在我的视觉中,忧虑移向现实,并渐渐地吻合。都市林立的建筑,纵横的高速交通设施维系着我们高标准、高效率的现代化生活,而这一切的主要构造却是由那些山体、河谷残缺的遗失而填充的。人们登上山顶,视野开阔,看到的是渺茫的未来,城市象梦幻一样浮现在前方,人人都在幻想着城市的幸福生活,但当他们闭上眼睛,在城市巨大的阴影挤压下梦想就迅速地在荒凉的现实中散尽消退。

占山重复地叙述着这个事实,亚麻布上黑白炭粉代替了无数散尽消退的光彩,仅仅留下一种单纯的粉红,这种颜色具有女性的特征,作为绘画的任何一个部位,它的孤立虚怯都会显得唐突、浮华娇媚和暧昧。我猜想,这仅仅是占山偶然的感觉暗示,或者是他逃离色彩谜团后眩晕的症结。凡是染上这种颜色的作品都被列入了他所谓的“红色时代”。在占山看来,粉红色意味着冒险与危机,同时也隐喻着关爱和怜悯。它单纯地出现在山野宁静的天空,出现在牲畜略带警惕的背景中,以及被单元化、象植物标本一样的树木间。这唯一的颜色,对我有些勉强,对占山却意味深长。

占山用照相写真的格式完成了他阶段性绘画经验的重构,自足而无夸张,也排斥着时尚风格对他的袭扰。摄影媒介为今天大多数的画家提供了无所不有的、关于现实思考的图景支援,就其构建的视觉特征而言,它真实的图像属性增强了识别者对绘画涉及主题的敏感与信任,画家在机械瞬间压缩的图像中触动了机械无法延续扩展的感性动机,绘画改变其传统的走向,径直穿过摄影的技术形式中心,走到了自己的意境中。占山所追求的母题是庄重的,并为此赋予了他自己的道义和责任。我在占山的作品中猜测着什么,同时也在猜测着我自己,我发现,我在占山作品中所保留的那份忧虑,正是占山想要告诉我的,或许,这也正是他感动我的所在。

2010年10月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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