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

艺术中国 | 时间:2018-08-06 14:13:26 | 文章来源:艺术中国

读书>

中国的青铜器,一出场就成了“国家艺术”,成了国家力量的象征。这不仅因为青铜器象征着财富,更因为它本身就是财富。科学家用摄谱仪对二里头青铜爵进行成分分析,发现其中92%是红铜,7%是锡。这两样金属,在当时无疑是贵金属。夏商时代,数以千计、万计的奴隶,分散在深山荒野,寻找着铜锡矿藏。甚至有学者分析,“这或许是导致夏、商都城频繁迁移的原因之一”。

在那个时代,一座都城可以没有壮阔的宫殿,却不能没有华丽的鼎,因为它,已经成为王朝正统性的象征。有人用“纪念碑性”(monumentality)来指明了鼎的重大意义:一方面,它具有内在的纪念性和礼仪功能;另一方面,它通过青铜的坚硬质感,克服权力的易碎性,使它得以永垂不朽。

但是,商朝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永垂不朽。这个王朝在这座最后的都城度过了最后二百七十三年之后,在第三十代商王帝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商纣王)的淫乱中,土崩瓦解了。纣王宠爱妲己,让一个名叫涓的乐师专门为她制造淫乱之声,然后他们一起,沉浸在“北里之舞,靡靡之乐”中。当然他最重要的发明,是他招来大批戏乐,聚集在沙丘,然后“以酒为池,以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

——第一章:国家艺术


时代的暗夜里,只有张华在秉笔嫉书。

那时候的张华,官至右光禄大夫,还没有被斩首灭门,用《晋书》里的话说,“名重一世” 。杨芷死后,他立即写下一篇文章,用来批评和规劝贾南风。

一千七百多年后,我坐在书房里,翻开书页,找到了那篇《女史箴》。张华说:

人咸知修其容,而莫知饰其性;性之不饰,或愆礼正;斧之藻之,克念作圣。……

意思是说,每个人都知道打扮外貌仪表,却不知道也要修饰内存的本性;如果不作内心的修炼,就会失态失礼;只有时时照镜子、洗洗澡、出出汗,人品性格才能日趋完美。

镜子,这日常生活的用具,在中国文学与绘画中,被转换成对历史与正义的隐喻。

到了东晋,有一个名叫顾恺之的大画家,将《女史箴》画成《女史箴图》【图8-3】【图8-4】。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历史是一面更大的镜子,所有的善、恶、美、丑,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假如说实物的镜子为我们观察自己增加了空间的视角,那么历史这个虚拟的镜子就为我们认识自己拉开了时间的纵深,在亘古无垠的时间里,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茫中看见历史、确认自我的存在,而不至于永远囚禁在个人经验的狭窄牢房内。透过历史这面镜子,中国人不仅可以看清自己的当下,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第八章:犹在镜中


所幸在今天的故宫,存着一件宋代妆窑天青釉弦纹樽【图14-2】,让我们在千年之后,看得见宋徽宗最爱的颜色,而不至于像当年的瓷工,对着“雨过天晴云破处”的御批,不知所云。

没有什么器物比唐三彩更能代表大唐热烈、奔放的性格,也没有什么器物比汝窑瓷器更能代表北宋文人清丽、深邃的气质,一如这件天青釉弦纹樽,虽是仿汉代铜樽造型,但它不再像青铜器那样,以张牙舞爪的装饰纹样吸引眼球,而是以瓷釉作为美化器物的介质,色泽清淡含蓄,胎质细腻,造型简洁脱俗,釉面上分布着细密的裂纹,术语叫开片,俗称蟹爪纹或冰裂纹,那是由于胎、釉膨胀系数不同而在焙烧后冷却时形成的裂纹,汝窑瓷器在烧成后,这样的开裂还会继续,这使汝窑瓷器一直处于细小的变化中,似乎器物也有生命,可以老出皱纹。

唐的气质向外的、张扬的,而宋的气质则是向内的,收敛的——与此相对应,宋代的版图也是收缩的、内敛的,不再有唐代的辐射性、包容性。唐朝的版图可以称作“天下”,但宋朝只据有中原,北宋亡后,连中原也丢了,变成江南小朝廷,成为与辽、西夏、金并立的列国之一。唐是向广度走,宋则是向深度走。正是由于唐代有广度,使佛学发展,刺激理学兴起,才使宋有了深度。这变化反映在诗词、绘画上,也反映在器物上,所以,“晚唐以降,青绿山水盛极而衰,水墨山水取而代之,好比是绚烂的唐三彩隐入时间深处,天青色的宋瓷散发出形而上的微光。”

——第十四章:雨过天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河流、鸟鸣、美女、君子。这几个意象,把我们带回中国艺术长河的上游。

那是一个黎明,世界空阔,飞鸟带着清越的叫声划过天际。树林里的每一片叶子都湿漉漉的,万物生长显出自然焕发的本能。女人的身影从岸边闪过,轻风吹起,裙衫拂动,河水逆光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让打量她的男子怵然心惊。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经典为我们描述的最初的画面,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经典都美。

上帝说,要有光。

其实,时光并没有光,它有时只是一条幽暗的隧道。

在我们的文明里,《诗》才是光。

对于《诗》,中国人给予了圣经般的地位,称作:

《诗经》。

——第十八章:回到源头


《故宫的古物之美》

前言

目录

编辑推荐

精彩书评

精彩书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