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封信,阿尔,1888年6月7日 亲爱的贝尔纳:我似乎越来越觉得绘画是应该做的事,绘画必不可少。一个孤独的人是不能画出堪与希腊雕塑、德国音乐、法国长篇小说相媲美的神圣油画来的。这样的油画将会由一些为实现共同的思想而团结起来的人创作出来。一个人有极好的色彩技法但缺乏思想。在一个限定的调色板上,崭新的、令人苦恼的或引人入胜的观念以外其他的不容之物,是不能以一种足够堂皇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在相互批评和迫害的艺术家中,当他们在互相抵消中不能那么幸运地取得成功时,就有了非常好的理由为缺乏一个有才智的人而惋惜。你也许会说这整个辩论很乏味,是这样的。但事情本身——文艺复兴——事实上当然不是乏味的。一个技巧问题。请在回信中给我意见。我将在调色板上大胆使用黑白颜料,就像颜料商把颜料销售给我们那样使用颜料。注意我将用日本的方式来谈论色彩的简化—— 当我在绿色的花园里看见身穿黑色衣服的先生和一个安静的法官(在都德的小说《塔拉斯孔城的达达兰》里阿拉伯犹太人尊称可敬的法官为“shustish of the beace”),正读着《强势报》(L’Intransigeant),在他之上是公园上面简单的钴蓝色的天空。为什么不用简单的骨黑涂“shustish of the beace”,用简洁的粗糙的白色涂《强势报》?因为日本人无视这种映像,一边用纯粹的色调,一边天真地用特有的线条标出运动或形状。比如,当你构成颜色基本图案时,用另一种类的概念来表现黄色夜空。白色的墙壁在天空的映照下,表现出粗糙、坚硬的白色,以奇怪的方式、硬白和同样的白色通过中性的色调来调和。因为天空本身的颜色就是雅致的淡紫色系。再说在这幅天真的风景画里,其目的是展示给我们一座小屋,石灰水的整体(屋顶),坐落在一个黄色的空地,当然,南面的天空和蓝色的地中海产生一种黄色调,淡蓝色的范围变得更加强烈。门、窗玻璃,屋顶上横梁上的黑色产生一种黑白自发的对比,就像蓝色和黄色能吸引眼球。换个令人愉快的主题,想象一下身穿黑白方格图案衣服的女士,在同样原始的风景画里,蓝色的天空和黄色的大地—— 能产生相当有趣的画面。我在想,实际上,在阿尔他们经常穿黑白方格图案的衣服。简而言之,黑白也是色彩,更确切地说,很多情况下被认为是色彩,比如它们自发的对比就跟绿色和红色一样强烈。日本人经常使用它。顺便说一下,他们表现一个年轻女孩的不光滑和苍白的肤色,在白纸上画上四笔,白纸和非常漂亮的黑色头发产生强烈的对比,更别提他们黑色的灌木丛装饰着1000支白花。最后,我去看过地中海,在我之前,你也许去过。在圣玛丽(Saintes-Maries)度过了一个星期,小心地跨越普罗旺斯卡玛格湿地,有葡萄园、荒地,跟荷兰一样平坦的土地。在圣玛丽那里有使我想起契马布埃(Cimabue)和乔托(Giotto)画的女子:苗条,笔直,有一点哀伤和神秘。在这里,非常平坦,沙滩,微绿、红色、蓝色的船只,形状和色彩是如此地漂亮。这使人想到了花。一个男人登上船,这些船几乎不能航行在公海里——没有风的时候,它们猛冲;有点风的时候,它们就回到陆地。高更到现在好像还在生病。我非常好奇你最近在做什么。我仍然在画风景画,附上我的素描。我也非常想去非洲,但对将来几乎不能制订出确实的计划,看情形吧。我应该知道的是有一个更加热情的蓝色天空的影响。弗罗芒坦(Fromentin)和杰罗姆(Gerome)在南边看到的地球是无色的,很多的人也这样看。是的,我的天啊!如果你抓一把干沙,你是如此亲近地看着它。水、空气都被认为是无色的,没有蓝色、黄色、橘色。如果你画出蓝色,那么也应该画出黄色和橙色。你不会写信说我除了陈词滥调,什么也没写吧。思想上握手。 文森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