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23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9-14 13:46:14 | 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所有的事都昏暗而麻木。过去曾有意义的事情——衣物的干净洁白、每日的外出采买、安静的画室——失去了重要性,尽管它们仍在那里,但就像身体的伤口愈合之后,留在皮肤下的硬块。

我妹妹死的时候正是夏末。那年的秋天特别多雨,我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在屋里架竿子晾衣服,然后把它们移向火炉边,试着在衣服发霉前把它们烘干,但又不至于烤焦。

当坦妮基与玛莉亚·辛知道阿格妮丝的事后,她们对我温和许多。坦妮基试着不要挑我毛病,但才没过几天,她很快又开始骂人和生闷气,我只得反过来安抚她。玛莉亚·辛虽然没说什么,但每当卡萨琳娜对我刻薄的时候,她会打断她的女儿。

卡萨琳娜似乎完全不晓得我妹妹的事,或是她没有表现出来。随着她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就如坦妮基之前预测的一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床上,而把婴儿约翰留给玛提格照顾,他最近开始学走路,正好让女孩们有得忙。

女孩们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因此也不了解我会失去她。只有爱莉蒂似乎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有时会过来坐在我身旁,身体紧挨着我,好像一只小狗把自己埋进母亲的长毛里取暖。她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给我别人无法给予的安慰。

有一天我在后院晾衣服时,可妮莉亚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旧布娃娃。“这个娃娃我们现在不玩了,”她大声宣布,“连爱莉蒂也不玩了。你想把它送给你妹妹吗?”她张大眼睛装着天真无邪,然后我明白,她一定是偷听到有人提及阿格妮丝病死的事。

“不了,谢谢。”我只能这么说,这些字哽在我的喉咙里,几乎出不了口。

她微微一笑,蹦跳着离开。

画室依然空空荡荡,他还没开始进行下一幅画。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家,不是在公会,就是去广场另一头米杰伦他母亲的旅馆那里。我还是继续打扫画室,然而它变得像其他的工作一样,只是一间要扫要拖的房间而已。

当我到肉市采买时,我发现自己难以正视小彼特的眼睛。他的关怀让我痛苦,我应该回应他的好心,但我没有,我应该受宠若惊,但我并不觉得,我不要他的殷勤。我变得比较喜欢向他父亲买肉,他父亲虽然爱开我玩笑,但除了要我称赞他卖的肉之外,并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一整个秋天我们都吃上好的肉。

到了星期天,我有时会去法兰的工厂,竭力说服他陪我回家。他回去过两次,让父母稍微开心一阵子。一年之前他们身边还有三个小孩,如今一个都不剩。当法兰和我都在家的时候,他们会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有一次母亲甚至笑出声来,但她很快地停住,摇摇头说:“上帝惩罚我们,因为我们以为我们的好运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一定不能忘记这个教训。”

回家变得不再轻松了。在隔离的那段时间里,我有几个星期天没有回家,再度回去之后,家却变成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开始忘记母亲把东西收在哪里、火炉边排列的瓷砖长什么样子、每天不同时间的阳光是如何照进屋子里的。才几个月,比起我自己家里,我反而能更清晰地描述天主教区的房子。

尤其对法兰,回家更是一件困难的事。在工厂里辛苦地度过漫长的日夜后,他想要的是嬉闹和开怀大笑,或者至少是好好睡一觉。我想我好言好语哄骗他回去,是希望能把我们家再结合起来,然而那是不可能的,自从父亲出事后,我们家就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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