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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即观念
文:赵子龙
在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绘画便开始遭遇困境。科技不断挑战并取代“人技”,不独在艺术界 。也许正是在印刷术和摄影术的咄咄逼近中,印象派艺术家们才不得不走出画室,去寻找另一种偏于感性与表现的绘画语言。借着两次战争后人们对技术的反思的思潮,偏于表现的绘画语言体系一直生长,由写实走向了表现主义、抽象、波普直至复合材料、装置。之后,杜尚以后的当代艺术用“破界”的方式消除了“人力技术”的光环,在艺术全面走向观念化的时代,以感性表现为主的“现代主义绘画”又一次被逼得无路可走,无法参与时代话题的讨论。
在中国,写实绘画有着特殊的历史语境。在革命意识形态的背景下,一切艺术都是为革命现实服务的,所以我们的“苏派”教育重新捡起写实技术。文革结束之后,被革命写实禁锢的个体情感以爆发的方式倾泻,将写实技术和过去的意识形态绑在了一起。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国当代艺术的首要视觉特点就是“不画写实”,以肆意大胆的笔触抵触“官方”写实,也就宣布了自己进入“当代”。观念绘画和写实绘画就此分野。
然而,一批真正热爱架上绘画的艺术家仍然放不下“技术”,他们并不想用放弃技术的途径去寻求绘画的当代性。所以他们选择坦然承认架上绘画的局限性,坦然面对绘画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局限,同时力求在保留技术的基础上更多的拓展绘画的空间和边界。以石冲、冷军、王华祥等为代表的画家尤为明显,他们本身拥有令人称赞的写实技术,也因此深知绘画语言的局限所在。他们进行尝试的同时,尽可能表现出对技术的敬畏——这种特定历史情结中的挣扎,带着一种悲壮色彩。
相比于六十年代的画家们,青年一代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结要小很多。与前辈们一样,他们在学院接受的基础教育仍然是以写实技术为主,但写实已经不再是一个与意识形态挂钩的东西,同时他们的知识结构和生活阅历随着市场经济和互联网时代的来临而发生了变化。对他们而言,写实是一种手段,而不是观念的反面,恰恰相反,任何观念需要通过一种语言来落实,影像,装置,行为本身也并不一定意味着当代,而仅仅是一种当代的表达方式,和写实一样,这些都是观念的容器。
今天,在市场的鼓舞下,中国艺术界重新重视写实绘画,此情此景,与当年国外画廊推动绘画全面扑向观念有几分类似。我们相信当代艺术本质上是观念艺术,所以我们既担忧空洞的技术,也担忧之前浮夸的观念。我们试图寻找到那些绘画技术扎实,却又包含着当代人鲜活思想的写实油画,我们希望绘画在保持绘画尊严的基础上呈现观念。带着这个希望,我们举办这次“观念写实”绘画展,我们想和大家一起印证我们的观点:一幅绘画是可以画得好看,又很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