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佳娜-约科维奇和拉萨尔-里斯托维奇在电影《地下》中。 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1993。 彼特·马洛摄
马格南大师辈出,摄影师的图片风格无法一言蔽之。影响中国最深的影像,是卡帕和布勒松代表的20世纪纪实新闻摄影传统。他们表现出直接的风格和人道之心,面对人类苦难,永远呈现保持尊严的努力,不经意间则流露出感伤。
“当你想到一张经典照片,却记不起照片的作者和出处,它很可能就来自马格南。”这是今天的马格南图片社(Magnum)在网站上对自己的介绍,感觉空前狂妄。2007年,这家世界上最著名的图片社已成立60周年。借此机会,作者采访了图片社现任主席Stuart Franklin。
马格南的成立一开始就和战争联系在一起。1936年西班牙内战爆发,这是一场超现实主义的、充满了意识形态激情的战争,欧洲艺术青年和知识分子被激情所吸引赶赴西班牙,不少画家、作家、乐手和摄影师战死沙场。罗伯特·卡帕是马格南的4个创始人之一,他和女友拍摄了西班牙内战,这是第一场被相机全面记录下来的战争。正是这场战争让卡帕建立了成立图片社的基础。
4个创始人中的罗伯特·卡帕是美籍匈牙利人,乔治·罗杰是英国人,大卫·西蒙是波兰犹太人,而布勒松是法国人。二战之后的重建时期,很多社会团体、反资本主义组织和自由派人士,受到左翼理想主义的推动,都要求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卡帕、布勒松等摄影师不想受杂志编辑的兴趣所左右,想拥有自己所拍照片的版权。战争还在继续,一切充满了机会和可能性,摄影师有的是拍摄任务,所以有和媒体议价的空间。于是1947年,在一次摄影师们的午餐会上,卡帕提出成立马格南图片社。它是一个非营利组织,在利益分配上采取共产主义乌托邦式的平均分配,坚持“共有共享”原则。
和诗歌小说相比,摄影是苦涩的艺术,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从来没有哪类艺术家,比卡帕这样的摄影师更贪恋死亡、战争和纵酒。焦虑和流于重复的挫败感,通过战争与酒的稀释,或许有些许缓解。卡帕在西班牙战争中拍摄了一个中弹士兵倒下的瞬间,从此给新闻摄影开创了新起点,建立起至今沿用的新闻摄影的国际标准。卡帕说,“如果你的照片拍得还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战火还不够近。”卡帕采访了中国的台儿庄大战;在二战中他是300万盟军中最先在诺曼底登陆的一员。1954年在越南采访时他不幸触雷身亡,在生死之际,他的惟一动作是按下快门。卡帕称战士为好孩子,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兄长、丈夫,战争使他们如草芥般湮灭在陌生的土地上。他不痛哭流涕,镜头就是他的眼、嘴、心。“我爬得越高,离死尸就越近。我不能再看了。我跌跌撞撞地爬向山顶,象白痴一样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走在加利福利亚的阳光下,穿着白鞋白裤。”他抑制不住对宁静生活的向往。
伊莎贝尔-霍伯特和马汀-多诺万在哈尔-哈特利的电影《业余艺术家》中, 1993。 罗纳德·福瑞德摄
布勒松是另一位奠基者,他追求新闻和艺术的结合,他的信条是“真实”,认为摄影是通过镜头观看生活的一种态度。西班牙战争之后世界仍混战不休,直至今日,摄影师和士兵一样,成了战争不可缺少的元素。
60年里,马格南的摄影师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重大事件的发生地。圣雄甘地遇刺、肯尼迪遇刺……摄影师不仅用相机记录了种种重大历史事件,同时也在作品中强烈地表达了他们“关心人类”的人文精神,使自己的作品超越了单纯的新闻性。战地摄影、巴西矿工、越战纪实等等照片,已成为上世纪的经典之作。
布勒松2004年以96岁高寿逝世于法国。世人彻底忘记了他们在艺术门槛外徘徊时的失望心情。他们成了神话,分别被看作是新闻勇气和摄影艺术的象征。“马格南摄影师”这个称号,至今仍是摄影师们仰望的最高爵位。
由于纪实摄影的衰落和现代企业制度改造我们的生活所达到的深度和广度,马格南以简陋的经营幸存至今,是一个奇迹。但60年过去,马格南的光荣能否延续,梦想还能走多远,却还是未知数。Stuart Franklin认为图片社一直在变革,但永不脱离关心政治、社会变革的传统。他们现正进行一个大型集体项目,即关注世界的血汗劳工。同时为了适应电视、互联网的挑战,已经有将近一半的摄影师在使用数码相机。他说:“马格南仍将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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