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卫
在中国所有音乐节中,雪山音乐节应该是属于最高的。这个“高”包含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地势之高,即在海拔2000多米之上的云南丽江举办,雪山音乐节无疑成了中国所有音乐节中地势最高的坐标;另一个则是质量之高,即作为中国最早的户外音乐节,雪山音乐节最先由中国“摇滚教父”崔健等人发起,自2002年首场开演以来,就以高自标持的音乐追求奠定了它的人文基础。正是因为有这“两高”作为铺垫,本次雪山音乐节的操盘手,也是最早的发起人之一潘修龙,将本次音乐节命名为“高原反映”,并把当代艺术纳入本次音乐节的组成部分,以提升音乐节的视觉质量,为我们打造一台高水平的视听盛宴。应该说,潘修龙的努力吻合了雪山音乐节的宗旨,而他将当代艺术引入音乐节,不仅是对雪山音乐节的内容填充,也可以帮助我们梳理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澄清它的价值内涵。
其实,任何艺术创造,严格说来,都是一种高原反映。当然,这个高原反映不一定是要身处高原,而是心向高处,以历史的人文高度和精神高度为参照,通过艺术创作不断向更高感觉层次和心理层次攀越,以期达到自我肉身的彻底解放与灵魂的不断升华。所以,“登高”的意向几乎贯穿了人类艺术史的进程,也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人文起点。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陈丹青去西藏取经,丁方到黄土高原寻根等等诸如此类,就都是为了给中国的新艺术注入表现的能量,找到自身的价值源头。“85新潮”以来的中国新艺术,就是秉承这种探索意识,在两座高峰之间展开的:一边是西方文化的高峰;一边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高峰。几代中国艺术家以东西文化为参照,结合当下现实,将两种文化资源进行转换,创造了这个时代特有的艺术,也成就了这个时代的人文高度。
此次雪山艺术节,由艺术家刘炜任艺术总监,分了四个单元来展示中国当代艺术,试图从不同角度呈现这个时代的艺术特征。其中“5+5主题展”是由两部分艺术家构成,一部分是已经获得了相当成就的老资格当代艺术家,如王劲松、宋永红、杨少斌、赵能智、马六明等。他们都是“85新潮”以来涌现出的代表人物,参与了不同时期的中国当代艺术运动,但又各有所长,在各自不同的探索领域均创作了自己的艺术高度,取得了骄人的成就。另一部分则是由他们推荐的青年艺术家,如杨凯、赵波、韦加、郑义兴、张新军等。他们都是近几年崭露头角的年轻艺术家,虽然没有介入过此前的新艺术潮流,但是受新艺术的熏染,尤其是受这些前辈艺术家的提携,均都拥有较高的创作起点,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并正在创造这个时代新的艺术高度。
而组委会提名展,则由12位艺术家组成,他们同样是以年轻人为主,但也吸纳了一些成熟的中年艺术家。他们是栗子、卢琳、秦德宝、张文彬、杨威、高嵩、詹应平、马嬿泠、陆超、和丽斌、宋颖和周楠。这些艺术家大都有过较长的艺术实践,也早就有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面貌,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能引起业内外的足够关注。此次雪山音乐节&雪山艺术节,把这些艺术家的创作成果展现出来,亦是一种伯乐相马之举。此外,还有一个以“出入”命名的主题展。这个展览是由独立策展人策展,同样展示了一些年轻艺术家的优秀作品。最后就是由一些艺术机构举办的主题展,像丽江法国艺术中心、宏宝斋画廊、湖南的千年时间当代艺术中心、三版工坊、紫禁轩画廊、北京现尚艺术有限公司等一些专业机构,均在这期间重磅推出了自己的艺术家。将几代中国当代艺术家组合在一起,把这么多艺术活动串连起来,是此次雪山艺术节的一次有益尝试,也是雪山音乐节的一种创新。它为我们提供了多维的视角,去观看艺术史的生成关系与发展脉络,从而更为清晰地贴近这个时代的艺术。
艺术史不是凭空捏造的历史,而是基于前人经验之上的不断创新。早在唐代,大诗人孟浩然就阐释过这种承上启下的精神关系,他在《与诸子登岘山》一诗中这样说道:“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这个复登临,当然不是重复过去,而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再次向未来敞开。如果我们承认历史是波浪式发展,百转千回,起起伏伏,有高点也有低谷,那么,艺术创造永远是一种向上的追求,是一种拥抱高处的情怀。这,其实就是中国新艺术滥觞之初,不少艺术家去探寻高原的冲动。当然,也是此次雪山音乐节&雪山艺术节以“高原反映”命名,并将当代艺术重新带向高地,展示其创新价值,发扬其极限体验的文化初衷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