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外之象”—— 石虎的艺术

时间:2013-08-16 09:58:38 | 来源:艺术中国

文/徐 虹   

近二十年来的中国绘画,似乎继续沿着近百年中国美术的走向——中西融合的道路发展。无论坚持传统艺术的人士如何痛惜这样做的后果是中国传统艺术的沦丧,并想尽办法“保卫”传统文化,但这种趋势仍然不可阻挡。回顾历史,似乎文化的大融合大交流在某些历史阶段是主流,而在另一历史阶段却波澜不惊地隐伏着。而近百年的中国社会正是处在一个大变动以及从各个方面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的过程中,外部文化“无孔不入”地进入中国并和中国文化交融。从中西文化融合一路走来情况看,中国艺术家对此形势采取的对应手段不外乎有两种——本土民间艺术的内容和趣味加西方的形式语言;本土传统绘画的内容和趣味加西方形式语言。

但是看似简单的艺术分类,一旦和多种文化交相融合,就变得相当复杂。原因就是评价标准不一——什么样的艺术才是好艺术?评价传统中国艺术的标准尽管历来在不同历史阶段由于统治阶级及士夫文人的心境和趣味不同而不尽相同,但总体来看有一条较清晰的脉络可依据。比如从意境的深浅、趣味的雅俗、技巧的优劣等范畴中进行比较和评判。但仍然存留着对艺术家和作品迥然不同的解释和评价,而对于民间艺术则难有较同一的评价标准。这些都是留给今天艺术家和评论家的课题。

对于西方艺术的评价,则显示更多的问题,除了对西方艺术完全排斥的观点以外,还有很多中国艺术家对西方艺术是有选择的吸收。问题是如何评价这类作品,这有文化心理和艺术技巧两个层面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对西方艺术思想和批评标准并不完全了解,而且由于民族主义情绪,导致不习惯其他文化而往往采取故意不理睬态度,并期望建立一套合乎中国现代语境的评价标准。但问题是艺术作品的多变性和丰富性往往不按人的意愿发展,光是西方艺术嫁接入中国艺术,和中国艺术的评价体系不同,就带来了评价标准问题,因为当中国的艺术家拿人家的艺术“语素"丰富自己的作品时,自然会将他作品中的西方的因素按西方的艺术史标准来对待。

从这一角度观察石虎的作品,就会发现正是他那些包含了"中"、"西"、“古”、“今”的丰富内容,让论者难下判断。这不仅是评论家的“才疏学浅”跟不上趟,更是艺术家的艺术道路选择和他的艺术理想的变化莫测让人难以捉摸。石虎就是这样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艺术家。一方面,他时时处处表现出对中国传统艺术由衷地热爱和对传统中国文化的热忱,比如他坚持要以文言文写作,尽管他的文字在坚持传统文化的老学究看来也许不值一提,因为可以认为那与正宗文言文没有多少关系。但结合他的绘画,观众可能觉得他的“文言文”充满了古趣,这在于他不是要原封不动地照搬古代文言文规范,而是要让人有一种“古文”特有的诘屈聱牙的感觉。那是画家感觉到的“文言文”,大概这和画家的身份有关,他们觉得任何事物都可以用个性化来解释和创造。

他对待中国传统艺术的态度,实际上和他对待西方艺术的态度一致。他一方面痛心疾首地认为现在言必称西方是很荒唐的事,认为“深圳双年展”和“上海双年展”再搞下去中国人就会成为西方文化的奴隶。认为艺术需要创新,但创新绝不是西化,但同时认为“在艺术创作上‘西化’一下也是必要的,但必须回到自己”。在他的画上大量出现的西方绘画因素,可以作为印证,也可以从他画里出现大量非本土传统文化的内容和方法印证。他对待传统的态度就像他对待“文言文”一般,充满了机遇性和不确定性,比如对于美术界争论的焦点之一笔墨问题,他就认为中国画不要老为笔墨纠缠,中国画在使用毛笔之前,也使用过多种手段,而且毛笔也处于变化过程。他就用自己制造的绝对非传统的毛笔写字,比如孔雀毛的毛笔等。

如果说由于石虎的艺术充满了矛盾和诸多不协调的文化因素,从而显示了当代中国文化特点的话,也未尝不可。

在我所见到的石虎作品中,我觉得最能反映他的艺术理想,而且他着力甚多的作品似乎是那些大型的工笔重彩画。和一般工笔重彩不同的是他的目标是一种能反映历史文化和社会现实等众多内含的"现代壁画"。他曾经在他的画册中写道:

“古法工笔重彩于庙笔之者华严宏秘,千年无失其光艳。对此虎常做养瓮之慨,制纸以创重赋……虎瓢泊九载,所作3×3米以上作品近百幅,其中‘玄腾’与‘神梦’皆在4×9米以上,志在无失龙人心性之博大”。

可以从他的一幅画面结构较为单纯的作品《紫信——紫情永信》(68×68,1992年)看他处理这类作品的意图和方法。这件作品不太大,画面一躺一坐两位女子,构图和身姿以及浓郁的色彩令人想起高更的塔希提岛系列作品。色彩统一而单纯,与造型和结构共同造成一种可供远距离观赏的平面的、装饰性的效果。画面人物形象塑造具有结实的纪念碑式风格,这种建筑式的十字结构具有欧洲古典艺术端庄典雅的美,传统中国绘画语系里很难看到这类范式。当然线性结构和虚实有致的韵味,是中国水墨画艺术的精华。可以说这是石虎作品中不太中国化的一件,尺寸虽然不大,但画面气势恢宏。

从石虎的标题和题跋方式以及他的许多作品情调看,我觉得石虎希望与《诗经》时代的审美理想取得精神上的联系,而流传至今的那三百首诗歌,给现代人带来遥远时代的无限暇想,可以任何角度和性质去理解、描绘它。在他的不少作品中,石虎以一种苍茫、原始而又绮丽、自由的想象描述那个时代,并作为他的“现代壁画”——这种大型纪念性系列作品的格调和精神内涵。当然这是很有意义的探求和尝试,对中国传统的追忆可以扩展和丰富现今的中国绘画。何况画家为了显现自己的审美意愿,而不分古今中外地在人类艺术长河中跋涉,并且是怀着一种和远古时期的人们共有的对生活宽阔而朴素的感情在跋涉。

《琼铭——仍思高昌魂永》( 99×100,1993年)可以看到断臂残腿的雕像,对这种丰满的女性形体赞赏,很难在传统中国绘画中找到,但可以从《诗经》的字里行间感觉到远古的人们以丰硕健壮为美的心理和风俗。但画家要处理具体想象必然要依附于一定的形象,而作品的形象资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是有传统,有所承继而发展的。从这件作品的人物造型看,它的源头显然在古希腊,也许是画家从中原而西域,再上溯到希腊的古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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