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家强纳森海(Jonathan Hay)说过,赵无极最喜爱的颜色是「黑色」。赵无极令人印象深刻的黑色运用,是一幅叫做〈向马蒂斯致敬〉(Hommage à Henri Matisse)的作品,这幅完成于1986年的绘画,以简单的蓝、黑、红、黄的颜色组成水墨一般,其中黑色是最关键的色彩,那是心灵窗扉之外的想象世界,充满着神秘与诗意。
当赵无极看到马蒂斯的原画时,受到极大的启发,他说:「我想要将天与地融在一起,原画中的开口给我灵感,让我想要进入,这是一条唯一可经由色彩之路迈入无限之大道。
赵无极的近期作品,和早期充满火力的作品有极大的变化,改以渗透性、轻盈的颜色,创造画面的迷蒙美感,有时还会采用高色调色彩,洋溢着青春气息。尽管强纳森海认为1990年代起赵无极刻意避免使用自己最爱的黑色,但是我们却发现,在这一蕴藏无限的颜色在〈15.02.2001〉中又再度出现,自在潇洒,浓密深浅的极端之间,画家找到和谐而宁静的平衡。这即是画家所欲追求的理想创作!
1970年转入水墨画的尝试,赋予赵无极晚期作品更多的丰富性,他从「墨」之中看到无限的色彩变化,空间的自由宽广。别人服膺于一个传统,「服膺于两个传统」的赵无极,在晚期的绘画表现更加从容、自在,所欲发抒的情感在画面中扩张开来。「即使是小画,赵无极的水墨画能召唤宇宙的维度,回到油画,彷佛无法阻挡地,画家运用的尺寸愈来愈大,此乃后期作品特有的一种启发。因此,在近期赵无极的作品可见较年轻时期更大的连作或巨幅作品,色彩的选择也更青春舒缓。
在〈15.02.2001〉作品中,赵无极运用黑色的皴法,表现如广阔无垠的大地,如丰饶而美好的原野,如幽静的夜。而雅致的鹅黄、淡紫色,充满神秘、优美的情调,如冬尽春来的天云,如轻柔舒缓的微风。强纳森海在赵无极2003年纽约的个展目录中写道:「相对地,某些作品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色彩展现沉静的和谐。…这些作品表面刻意减低涂刷的作法,笔触尤其显得轻巧,在两个极端之间,是赵无极多样的风貌,他试图在饱和的颜色—朱砂、酸黄中寻找平衡,并以更加沉静的和谐处理黑∕灰∕棕∕白,图像隐身于笔触间。
赵无极从早期具象时期的恬静优雅,发展到中期的激昂清越、气势磅礡,而近期的作品则显得高妙、舒缓,辽阔无边。在色彩上的运用,愈加随心所欲、细腻多变,如同进行一场华丽的旅行。他曾说过巴黎让他发现了中国,在后期的绘画里,对中国的记忆深刻,画意悠扬而耐人寻味。〈15.02.2001〉显现了在千禧年之后画家的新境界,他不仅是二十世纪的赵无极,也是新世纪的赵无极,在绘画之路他持续有创造力,自在从容令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