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移山》的背后
枯井中取出来的画大多不知去向,唯一为公众熟悉的是那幅被“赠送”的《愚公移山》,徐庆平前后在海外见过此画三次,正是从《愚公移山》开始,徐庆平一点一滴地知道了当年徐悲鸿油画的流失之谜。
上世纪90年代初,徐悲鸿纪念馆第一次在新加坡进行徐悲鸿画作展,徐庆平和母亲廖静文都前往新加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打听徐悲鸿油画的下落。
“我们没有一点想追回画的意思,因为那毕竟是上一代人的事,况且隔了半个多世纪,已经不抱希望了。我们就想知道这些画还在,还保存着,我们能够拍照留点资料就行了。”徐庆平说,作为徐悲鸿画作的继承人,母亲和他都没有想到要把这些画追回来,他们在新加坡多次向媒体和外界透露这一想法,但回应者廖廖。
徐悲鸿画展在新加坡引起轰动,时任总统黄金辉专程宴请了徐庆平母子两人。在观看画展之后,有很多人拿着徐悲鸿的作品来请廖静文和徐庆平做鉴定。“大部分是真品,都没有落款和签名。因为怕被日本人发现,所以好多都把签名裁掉和涂掉。”徐庆平说。
他看到了父亲的许多真迹,有许多抗战时的作品。但是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一张油画。
追问非常困难,时过境迁,当年藏画的人有一部分已经去世。画作是否被毁、被谁收藏都无人知晓,徐庆平拜见了当地的一些知名画家和收藏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画的下落。“后来,一位新加坡的朋友说,有一张我父亲的油画,不知道是真是假,让我来看一看。”
“在那个客厅里,我第一次看见了那幅《愚公移山》。”尽管徐悲鸿纪念馆保存有父亲创作的国画《愚公移山》,但是当徐庆平看到这张油画母稿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
“我的母亲当时就流泪了。”徐庆平说,他自己也非常激动,“一个我是他的后人,另一个我也是画家,再一个我也知道这张画的艺术价值,所以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一下就难以控制情绪。”
在与收藏者聊天中,徐庆平知道了这幅画的持有者就是当年崇文中学校长钟青海的儿子,他告诉徐庆平,这幅画是由父亲传给他的。当时徐庆平已经从《徐悲鸿藏宝记》中知道了钟青海持有此画,但这事是真是假徐庆平并不知道。看到这幅画徐庆平非常地高兴,这张画没毁,其他的画也一定都还在世上流传。
不久后,徐庆平在香港看到台湾出的一本《巴黎岁月:徐悲鸿早年素描》的画册,让他吃惊的是,画册确实是徐悲鸿早年的作品,但是这些素描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父亲画素描功底很深,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父亲是拿什么画素描的,包括那些权威专家们。”徐庆平说。
在巴黎学画的时候,徐悲鸿学画素描时使用的是一种四方的碳晶条,法语称之为 “黑石头”,徐悲鸿用这种黑色和棕色的石头画了大量素描,这让他的素描与众不同。从素描使用的原料和技法上,徐庆平断定这是真迹。
但是画册收录的100多幅素描还是让徐庆平感到纳闷,这么大量的素描是从哪里来的?徐庆平说,现在的学生四年都画不了100多张素描,而父亲虽然画过上千张素描,但是集中留存下来的却不多见。
这个疑问在徐庆平到新加坡举行自己的画展时得到了解答。
他在新加坡会见南洋画派的代表人物施香沱时,这位画家兼美术评论家告诉徐庆平,那些素描是由他保存的,徐庆平一直猜测的真相也得到了证实.
施香沱亲口告诉他,当时从枯井里取出画来后,由在场的人们分掉了。这位当时名气还不是很大的画家从黄曼士那里分到了一卷素描,这些素描没有签名,大概110多张。后来施香沱把这些素描拿到台湾去出版,结果拿去后就再没还回来。
徐庆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这些素描没有毁掉,40幅油画怎么可能毁掉呢。放在枯井里边,纸比布更容易毁掉,但是纸都没有毁掉,布怎么可能毁掉呢?在《徐悲鸿藏宝记》中没有提到的油画应该都留在了收藏者的手里。
他确信,这40幅油画还都留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