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纳的声誉确立起来后,他开始致力于更具延续性的研究。他似乎从不抄袭任何作品,但是,一旦某位大师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者建立起一种他认为值得去学习的声誉时,他就会运用那位大师的风格去画他自己的主题,直到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与这位大师相媲美,无论他们是谁。因此透纳有许多幅作品都是对其他大师的直接模仿,其中最多的是对克劳德、威尔逊、卢泰尔堡、加斯帕•普桑、王德威尔得、克伊普和伦勃朗等人的模仿。
莱斯利先生曾经就此发表评论,说由于透纳早年曾经模仿过许多前辈画家,因此他一定直到生命最后都认为他们比自己更伟大,这个推论很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我相信很少有人从来没有从前辈那里学到东西,恐怕也很少有人能聪明到预知自己应该模仿哪位前辈的作品。假如年轻的透纳,在一个健康风景画的范例十分匮乏的时代,能够直接开始从事他最后所达到的事业,或者假如他能够立刻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当时已经形成的画家权威和鉴赏家权威——那些权威画家已经完全垄断了公众的欣赏品位,而那些权威评论家的论调会直接引导他们的消费者——那么他就不是正常人了。
但是,当他清楚地意识到并且决心显示出自己的优势时,他出版了一系列的版画,直接挑战克劳德——当时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风景画家——在克劳德的地盘、克劳德的时代里,你们也许都清楚克劳德的习作,即以“真理之书”为名的那些作品,多是用钢笔和墨水完成,涂上了棕色的淡彩。这些作品被非常仔细地临摹下来并以网线铜版的形式印刷出来,长期被认为是代表风景画构图品位的模板,为了突出自己与克劳德的对比,透纳也出版了一系列的版画,叫做“研究之书”,创作风格几乎与克劳德完全相同,只是用蚀刻代替了克劳德的钢笔线条,同时用金属板印刷法代替了上色,如果透纳在尝试克劳德的技法时只是把自己限制在真正的绘画作品中,那么这种对比就只能建立在美术馆或者宫殿中,但是现在他有力量让所有感兴趣的人轻松地看到这种对比。
透纳与克劳德竞争时所做的事情,同样也依次出现在了他与其他当时闻名的风景画大师的竞争中。在那些大师们各自独特的领城里,他挑战并且击败了他们:王德威尔得的海,萨尔瓦多的岩石,克伊普的低地河流。在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开始致力于描绘天空、山脉、湖泊等自然景象——这些,直到他去世的时候都没有人比得上他。
本文节选自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罗斯金所著的《艺术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