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光:当代艺术家崔岫闻去世,享年51岁

时间:2018-12-28 14:44:30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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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艺术家崔岫闻

2018年8月1日,中国当代艺术家崔岫闻女士因病逝世,享年51岁。

崔岫闻,1967年出生于哈尔滨,1990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美术系,1996年中央美术学院研修班毕业。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杰出的女性代表人物之一,其成就获得了国际当代艺术权威机构的最高评价和深度认同,她是第一个在英国泰特美术馆展出作品的华人艺术家,其影像代表作《洗手间》被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收藏。她曾荣获2010年度中国美术批评家年会“年度青年艺术家奖”、全球华人女性艺术家大奖——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2008萧淑芳艺术基金优秀女艺术家奖”(双年度大奖,全球华人女性艺术家评选第一名)等众多奖项。

崔岫闻早期从事油画创作,其后主要从事影像和图片创作。她的思维精准深邃,视野广阔,尤见长于人物的心理解析和精神挖掘,深入于人性的深层矛盾结构,其影像作品具有独特的观念特征,精神气质和视觉表现简明细腻,自由而富于想象。

《坐着的女人》系列,油画,90×130cm,1996年

《舛》系列,油画,100×180cm,1996-1997年

《玫瑰与水薄荷》系列,油画,100×180cm,1996-1997年

崔岫闻笔下的男女

崔岫闻最早是顶着女性艺术家的标签被人认识的。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她与三位女艺术家组成了自己的艺术小组——塞壬工作室。塞壬是希腊神话中女妖的名字,借着这一典型的“封建男权家长制社会下女性形象的艺术化折射”,她们想要改变“女性的智慧和艺术价值被长期否定”的现状。那个时期她用相当硬朗的笔触和对比强烈的色彩描绘了许多女人,有些作品中还能隐约感觉到马蒂斯的影响。到了1998年,她的油画中出现了直接表现男女之事和女同性恋的题材,随后她似乎一下子厌倦了油画创作,尝试转向图片和影像。

【生前影像】崔岫闻:我希望用艺术表达来呈现生命与真理

对女人自我及真实人性的探索

崔岫闻创作于2000年的影像作品《洗手间》为她赢得了不小的声誉,那是一段夜店洗手间中的暗拍录像,记录来来往往的性工作者和洗手间清洁工的真实行为。崔岫闻在北京一个卡拉OK的公共洗手间内安装了一台隐蔽的摄录机,记录了女性在某些困难的情况下未经过滤的对话。此后,她陆续创作了以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为蓝本的作品《三界》,以怀孕少女作为描摹对象的《天使》,还有灵感取材于传统中国水墨画的黑白照片《真空妙有》,尽管艺术语言始终在变化,但是女孩、少女和女人一直是她作品中的主体。

《洗手间》1,影像作品,2000年,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收藏

《洗手间》28,影像作品,2000年,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收藏

《三界》,摄影,L:560×96.98cm  S:350×60.61cm,2003年

崔岫闻从小是个自我意识超强的人,小学时就对自己的原名“崔秀文”不满意,又因为了解到武则天造字给自己取名武而决心改名。“岫闻”是她从字典里翻来的,意思是“山洞里的传闻”,因为两个名字读音一样,大人们也不太在意她擅自改了写法。“我小时候就是个想法很多的人,在课本里读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就觉得,说不定我就是那只鸿鹄。”所以崔岫闻创作中的那些女性形象,带着性别本能,多多少少有她自我和生命经历的投射在其中,先是应对女性和女艺术家的社会地位,接着是对女人的真实处境的记录,渐渐转向对剥离了社会因素的女人的自我的探索。

崔岫闻颇为公众所熟知的作品《天使》,2006年

崔岫闻颇为公众所熟知的作品《天使》,2006年

崔岫闻的作品通常被认为具有浓重的女权主义气息。但她并不想谈论女权主义,她觉得在生活中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考虑。她的艺术表达的是人性的问题,“归根结底我是从人性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她说道。在她看来,女性艺术家是一个社会标签,但艺术与性别是没有关系的。“我要表达的是艺术。艺术的内核和本质才是我最困惑的,我能不能把艺术的本质呈现出来,这个是一直困惑我的问题。当然,女性有个特质是男性艺术家所没有的,她的感觉能力和直觉判断。男性更逻辑、理性,女性则更直觉。一下就看到事物的本质,这是女性的特质,这是生理属性决定的。”

《真空妙有》系列,数码摄影,样式和色调都取材于传统的中国水墨画,2009年

《真空妙有》系列,数码摄影,样式和色调都取材于传统的中国水墨画,2009年

在这段持续了十余年的独立创作时期里,尽管经历了数次痛苦的“涅”,崔岫闻始终对自己非常不满意,她逐渐觉得这些凭感性和直觉的作品“成不了大事”。“虽然我不排斥别人给我的定位,但如果不突破,难道就在原来的性别艺术中画20年吗?技术肯定越来越好,但总是男男女女的,不无聊么?以前大家所说的女性主义者,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今天我把过去的我解构了,用我的创作解构了。”

通过不断的自我挑战和自我突破,她随后的作品开始回避对她来说最专业熟练的影像和摄影。这些新的形式的作品,通过表现冥想风格的几何图形的抽象,展现了崔岫闻对世界更加成熟的理解。

【生前影像】崔岫闻:关于精神和生命方向是我的创作主线

身、心、灵、命

生命轮回  天堂有光

自2010年以来,以佛学与哲学作为灵感来源,对生命与精神的探讨逐渐成为崔岫闻创作的主要线索。

《琴瑟》系列,装置, 金丝楠木、丙烯,2014年

《琴瑟》系列,装置, 金丝楠木、丙烯,2014年

2014年,在沪申画廊举行的《轮回》个展上,崔岫闻彻底把具象的东西放下了。她将展厅的物理空间营造成一个循环的系统,墙上的布面丙烯画仅仅是长短、粗细不一的黑白灰线条组合,既像琴弦,也像黑白键,从空中垂下细长木条和占了两面墙的投影上也是类似的线条,它们的摆动和变换与静止的绘画相互作用,使整个空间产生了奇妙的旋律感。在这些平静的线条中,也有一两条跳跃的红线,崔岫闻把它们解读成脉搏或者体温,经过严密的计算,在展厅的各个方位观察,总有红色穿过黑白灰的丛林显现出来。名为《琴瑟》的几个小型装置也很有趣,同样的线条连接着长短、形状不一的金丝楠木块,构成古琴或古筝的变体,但本质上,它们也属于整个大的空间作品。

《轮回》系列,烤漆铝合金、布面丙烯,105×135cm,2014年

《轮回》系列,烤漆铝合金、布面丙烯,105×135cm,2014年

在《轮回》中仍然能看出她早年通过绘画建立起来的对感觉的把握,这使得这组抽象作品至少具备了感染观众的魅力,同时,她也将逻辑思维和结构计算做到了极致。无论如何,对于一个情感充沛、充满表达欲而且曾经对社会有话要讲的女艺术家来说,把作品“减肥”到这种程度都是不容易的,这意味着酣畅淋漓的快感不存在了,更不要说如今抽象艺术无论在社会中还是艺术界内部都很难引发热烈的讨论。然而崔岫闻觉得生命是动态的,“不断自我否定、自我超越”,现在她走到了一进入创作状态就非常理性的时期,因此这些作品就是她真实的表达。

在她2015年的个展里,崔岫闻主持了一场演出《肉身的觉醒》,在这个演出中艺术家与参观者一起在安静的环境下冥想。这个作品是对新的社会关系的思考和努力消除制度和社会的区别的试验。

【生前影像】崔岫闻《光》亮相北大赛克勒博物馆

2016年,在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的个展《光》上,崔岫闻通过身、心、灵、命四个层次,通过装置、互动、影像、绘画不同语言,表现了她对生命的深度感悟和对人类共同希冀的内心的精神空间——光的追求。

“身”

“身”是一组软体雕塑,由高低不一的沙发组成,艺术家将其有节奏地摆放于正门展厅中,观众仅可在此坐卧交谈、嬉戏打闹,空间的布置解构了在社会中的各种界限与模式,在这里身体成为一种自由状态,观众自身的感受便成了展览的一部分。

“心”

迈步进入中庭,博物馆正中的太湖石成为“心”,太湖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其空灵通透具有强烈的东方审美,艺术家第一次为它装上了“框架”,几何抽象的形式将太湖石环抱,象征了东西方文化的相互拥抱与融合。

“灵”

穿过庭院,则进入另一个室内空间,巨大而光亮的“龙骨”蜿蜒横亘于展厅内,与中式的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形成鲜明的对比,形成一条光的通道,也正是“灵”这一部分。观众从通道尽头进入,穿过长长的时光隧道,到达另一个尽头,是时间的体验,也是内心对光明的寻找。

“命”

《命》

展厅空间深处是展览最后一部分“命”,一幅绘画作品与影像作品相互辉映,光从白色开始,幻化为彩色,再收回至白色,正象征着生命的轮回与涅盘。在两侧的暗室中,则是两件互动影像装置,每当观众踩到一个色彩,这个色彩将消失,回到无尽的黑暗。外部天堂般的光明,与暗室中有如地狱般的黑暗,观众只有细加体会,才能明白其中深意。

崔岫闻:大于艺术的是什么?

生命的刻度及其精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也构成了大千世界中人的个性区别,也是每个个体存在的根据,更是本源自我原发能量源!

有多精微?其实不多 ,数得过来!

70亿分之一便是每一个不同的自己,也即是人类的一份子!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构成了人存在的根据!

对于每一个个体用精微的尺度回放人生便回到了那个在母体腹中的本我;对于每一个个体用谬以千里距离找出差别的精微并努力放大,便是每一个个体存在的价值点!

活着,不是目的,物质、金钱不是目的,精神的空间和能力是活着的价值!这个空间本就与我们物质的身体及非物质的思维相关联 ,它就在那里,从未改变也从未走远!“我”的存在及“我”是走向和走进它的源!只要迈进这个空间我便不再了,也即是我和无我的差别;更是肉身和自由的差别!而进入这个空间的所思便是思想,个体的思想有多少,这个空间就有多大,个体的自由就有多少;这个空间到底是什么?就是人们常说的宇宙!有多大?“用人类现有的思想判断,只占宇宙空间的4%(摘自-妙善居士《成佛之道》)!”

思想是眼睛,精神是那个照亮前程的光,而我们肉身的活动空间是我们目光所触及的有限范围,停留在肉身的活动空间,就如生活在盲者之城,当人们只能跟着肉身行走的空间范围,可想而知,我们并未离开本能的兽性的欲。

我是谁,来自哪里?去向哪里?

我是那个本源的我,肉身来自父母,去向自己决定!

可去的空间无非两个,一个是术的空间,一个是道的空间。

术的空间;以我的方式存在,肉身是物质的载体和本能欲望的源融为一体,成长中所有学习的知识和技能,都是为了资源的占有与掠夺,与拥有更好的物质空间的享受。而生命的方向以我为中心,我的方向既是生命的方向,人和人的关系也是“我”和其它不同的“我”的关系,每一个个体都是我,无法构成“我们”的世界,更没有无我的世界,所有的临时的“我们”在一起,都是因为事务性的链接,一起共事、共事的过程中既是自己被工具化的过程,表现为好、多、大三个字,钱要多,居住和生存空间要大,用的东西要好。这三种东西越多越好,越代表社会范畴认知的成功。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以这种方式完成一生,不仅仅是个体生命走向死亡,更是人类走向毁灭的过程。

而当人们一但拥有了这三个基本的好、多、大时,便开始外求与本能之外的东西,即精神的空间。

宗教的信仰在我们这个民族的土地上,所发挥的作用是有限的,他存在于人们的知识认知范畴之外,并不伴随生命的成长,只是生命存在问题时的一个临时性的心理枴杖,人们并没有能力真正的认知他的精神作用,有些时刻或领域甚至把宗教也工具化。

道的空间:我们都走在路上,确离“道”很远,路和道的距离就是回家的距离。路和道,他们本就在一起,但我们确觉得此生都在路上寻找那个精神的家园,可就是觉得无家可归。路和道的转换就在一念间,觉悟即道,不觉即路。

觉醒,觉醒吧,不能仅仅停留在觉醒的路上。放下世俗的欲念及肉身所累,放下那个我,才能进到无我,在无我的空间才能与精神融为一体,才能觉悟生命的价值,爱自己,不仅仅爱自己的肉身,精神是肉身最好的归属,但一定是自己有能力进入到自己的精神空间,躺在别人的精神里,那温暖、力量与爱永远都是暂时。

视觉、听觉、触觉、知觉,味觉,五感官都需要打开感知这个世界并与之互动,接引并回向与之的能量循环。

觉醒,进入到精神的空间,那里,每一个物质的生命与精神的内涵都是合一的,每一个生命是自由和鲜活的,那里有每一个生命的方向,那里有创造,自由,独立,平等,爱。

2014,07,19早六点

崔岫闻于北京家中

愿你的天堂有光!

(本文部分参考自外滩画报、澎湃新闻、新京报等媒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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