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史论研究选摘

时间:2011-08-31 12:51:07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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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早期中国画的形成

大概中国绘画自“文字画”以来,在夏时已知线条的美妙而加以放任的运用。这在当时钟鼎彝器的花纹上可以证明,不能不夸是中国民众智识心灵交互发达的结果!如云雷文及罍之制,都是应用最广之一例。把中国民族固有的雄壮的气概,伟大的格调,愈加呈露出来,居然成一有力的通用的形式。中国绘画的线条,确有独到之处!这是古人的精神,也是各时代民物风俗淳厚敦朴之所以助成。

——《中国绘画变迁史纲》

2、论中国古代山水画史

中国古代山水画史的演进,是:最初随着古代人民对山川(水)形象的广泛使用,特别显现于工艺雕刻壁画诸方面。到了汉、魏,深染道家思想的影响,已在绘画题材中与人物、畜兽等分庭抗礼,各占一席;这是中国山水画的胚胎时期。晋室过江以后,社会思想与自然环境的浸淫涵泳,以色为主的山水,遂告完成。自此至隋,山水画家有顾恺之、宗炳、王微、张僧繇、展子虔诸人,尤以顾恺之的《画云台山记》和展子虔的“青绿着色”为画学、画体的前驱,这是中国山水画的成立时期。盛唐以后,是中国山水画的发达时期,简言之:即中国的山水画,胚胎于汉魏,成立于东晋,而发达于盛唐。

——《中国古代山水画史的研究》

3、论佛教对中国画的影响

自汉以来,中国绘画已趋于线条变化的追求。山水画尚没有怎样的开展,虽然渐脱了陪衬的地位。而所谓“皴法”,还没有人敢利用。但人物画的发达,却突飞猛进。这因为汉代的画像日见其多,若云台,麒麟阁……都是宏大的制作。它给予人民的暗示,出于帝王意想之外,不是形式的意义能把人民有所感动,是笔迹的绵绵有致,奇异的刺激,倒深入了一般有绘画天才的脑海,充任了魏晋六朝人物画大兴盛的引子。

天才的出现,相当的环境是增加力量的。固然是需要所有印象做自己的依归,而“骨法”的美备,也是需要更切的参考。自是心灵中会澎湃激荡不能自已。所以曹不兴、卫协、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诸大家就应运而产生了!但最大的影响,还是佛教的输入。

我以为魏晋六朝的画风,洵可说是完全的佛教美术,大约是三种环境所形成。

1、六朝时崇尚清淡,朝野一致,信仰心极其普遍,且经典亦译出甚多。

2、传教者络绎于印度、中国之间,且不时携绘制或雕塑的佛像来中国,不无影响。

3、造像及壁画极盛。

只有“六朝金粉”一句话,这大可表示江南的人文艺苑之勃兴。斯时北地沦于夷狄,释教风行,至有国教之目,这或是后世“南”“北”分歧的嚆矢。到了南北朝,梁武帝召集许多僧人,印度浮海而来的也极众多,大家在一块儿居住,并将天下的寺宇,优加崇饰。又自己亲受剃度做了和尚,经过这样现身说法的提倡,岂有不靡然成风的道理!人民默存虔敬信仰之心,当然不错。所以绘画也成了信仰心下的一种工作,无非引起观者崇拜的诚意。加之常常可以看到印度来的作品,于是也仿着描绘,并且从中颖悟了晕染的方法和背景的运用。又加之当时的造像画壁风起云涌,影响尤巨!丈六的,丈八的,四面的,六面的,不知多少。这不能不说是帝王嗜好的遗产,单举隋代一朝,便可骇人。

——《中国绘画变迁史纲》

4、关于中国画精神

甲,超然的精神

第一:中国画重笔法(即线条)。中国人用毛笔写字,作画也用毛笔,书画的工具方法相同,因此中国书画是可以认为同源的。这是中国绘画超然之第一点。

第二:中国画重气韵。六朝时南齐有一位人物画家谢赫,他是中国画最早的一位批评家……谢赫的气韵之说,最初的含义或是指能出诸实对而又脱略形迹,笔法位置一任自然的一种完美无缺的画面,这是中国绘画超然之第二点。

第三:中国画重自然。

中国几千年来,以儒教为中心。虽然儒教思想在政治上非常深厚,但是,促成中国艺术之发展,和孕育中国艺术之精神的应该是道家思想……士大夫之崇尚自然,应该相信是山水画发达之原因,同时也是道家思想发展中之美景……中国人如果永远不放弃山水画,中国人的胸襟永远都是阔大的。这是中国绘画超然之第三点。

乙,民族之精神

中国画另有一种精神便是民族精神……中国画重人品,重修养,并重节操。北宋以后绘画益盛,文人如黄山谷、苏东坡等,都主张画是人品的表现。这种重人品弃形似的思想,影响以后中国绘画的,非常重要。这种重修养,重人品的条件,本身中国画一贯的精神,尤其在北宋以后特别抬头。

丙、写意的精神

中国画画一个人,不只是画外表,而是要像这个人的精神,一般人所谓“全神气”,即是要把这人的精神表达出来。所以中国画要画的不是形,而是神。这种写意的精神,是产生于中国画的工具和材料尤其是中国人的思想。

——《中国绘画之精神》

5、关于中国山水画写生

中国山水画的写生有它自己的特点,有别于西洋画中的风景写生,中国山水画写生,不仅重视客观景物的选择和描写,更重视主观思维对景物的认识和反映,强调作者的思想感情的作用。在整个山水画写生过程中,必须贯彻情景交融的要求。作者通过对景物的描写来反映自己的思想感情,首先要选择写生的景物。合于自己的兴味才能触景生情。如果在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地方写生,即使花很大力气也是不会取得好的效果的。勉强画成,只是干巴巴的如实描写,与中国山水画的写生要求相差甚远,那是没有意义的。

中国山水写生要按“游”、“悟”、“记”、“写”四个步骤进行。

——《谈山水画写生》

6、论中国画之变革

中国画需要“变”毫无疑问,但问题端在如何变。我比较地喜欢写山水,山水在宋以后壁垒最为森严,“南宗”、“北宗”,固是山水画家得意门径,而北苑、大痴、石田、苦瓜,也有不少的人自承遥接衣钵。你要画山水,无论你向着何处走,那里必有既坚且固的系统在等候着,你想不安现状,努力向上一冲,可断言当你刚起步时,便有一种东西把你摔倒!这是说,在山水上想变,是如何困难的事情。

  然而自另一观点看,画是不能不变的,时代、思想、材料、工具,都间接或直接地予以激荡。宋明不亡,至少不会有吴仲圭、倪云林、石涛、八大诸大家,泾县及其附近的宣纸不发达,水墨画的高潮不至崛起万状,把重着色的绢布之类打得一蹶不振,可见画的本身随时随地都在变而且不得不变。由此以观,青绿、水墨、士夫、院体,是画的变,即同一传统或师承也各有各的面目与境界。“四王”都标榜大痴,但“四王”还是“四王”;王原祁虽口口声声地“大父奉常公”,究竟没有什么“奉常”的气息。实在,除非高度的复制术,不会有两张以上不变的作品。

  我认为中国画需要快快地输入温暖,使僵硬的东西先渐渐恢复它的知觉,再图变更它的一切。换句话说,中国画必须先使它“动”,能“动”才会有办法。单就山水论,到了晚明——约当吴梅村所咏“画中九友”的时代——山水的发达已到了饱和点。同时,山水的衰老也开始于这时代,一种极富于生命的东西,遂慢慢消缩麻痹,结果仅留若干骸骨供人移运。中国画学上最高的原则本以“气韵生动”为第一,因为“动”,所以才有价值,才是一件美术品。

——《壬午重庆画展自序》

7、论“思想变了,笔墨不能不变”

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够有助于理解传统,从而正确地继承传统;也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够创造性地发展传统。笔墨技法,不仅仅源自生活并服从一定的主题内容,同时它又是时代的脉搏和作者的思想、感情的反映。我觉得,这一点在今天看来哪怕是不很巩固的体会,却清楚地、有力地推动了画家们思想上的尖锐斗争—对自己多年拿手的(习惯、掌握了的)“看家本领”开始考虑问题。这是极为可贵,极为难得的。所谓考虑问题,绝非说“看家本领”全要不得,笔墨全没用了。决不如此。而是由于时代变了,生活、感情也跟着变了,通过新的生活感受,不能不要求在原有的笔墨技法的基础之上,大胆地赋以新的生命,大胆地寻找新的形式技法,使我们的笔墨能够有力地表达对新的时代、新的生活的歌颂与热爱。换句话,就是不能不要求“变”。

——《思想变了,笔墨就不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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