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80年代初去美国并且拜访了安德鲁·怀斯,他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而且“怀斯风”对中国的伤痕美术、乡土美术有很大的影响。
艾轩:我们最早听到“怀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军事博物馆大宿舍里面画画。
记者:什么时候?
艾轩:大概是81年。
大家一块在军事博物馆画画,画画的过程中来了一个陈逸飞,他说最近有一个怀斯画得很好,当时我们都没听说过,我们说画什么样的是画萨金特那样吗?他说完全不一样,美国一个画家叫安德鲁·怀斯,他说将来你们会看到的。
有一天我和何多苓在四川美院的图书馆里面翻到一本安德鲁·怀斯的画册,因为他是一个独特的画家,他创造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在描绘人的情绪方面和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有共通的东西,你会在他的画面里感觉到自己想要说的话。
当时学生时代年轻自然而然就去学习,何多苓、我当时还有一些人就画怀斯这种画,虽然是画西藏题材或者画得是知青题材,在那个时期画实际上受了“怀斯风”很大的影响。
记者:但完全都是从画册上看到的,没有看过原作吗?
艾轩:从来没有看过原作,画册也是很少见的,因为只在学院的图书馆有一本,在《人民日报》发表过一张小画,但是整个就够了,就感觉到这很有意思,完全不同于以前学院教给我们的画法(不一样),他完全是根据情绪在制作一种非学院派的绘画方式,在当时来说那种方式算是过于细密,画整个很细节的东西,在描写情绪方面的东西也不是学院教给我们的画法(所谓高、大、全的东西),他是更多关注于人类内心的东西。当时就说中国的怀斯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这是一个发展过程。
有一次我和王沂东到纽约乡下去过周末,怀斯的儿子到画廊来看见画回去以后告诉他爸爸,说有一个中国人画的画跟你有很多方面类似。
他爸爸说能不能让这个中国人来,他儿子就和我们的画廊老板谈,说可不可以请艾轩去宾夕法尼亚。老板就来问我,我说好,我说我们去年刚到纽约的时候,到华盛顿路过怀斯博物馆拼命赶都没有赶上,结果让人给哄出来了。我们想进去说看一眼就可以,到点根本不能进去,把我们哄出来就很遗憾。
我说今年来请那当然得去了,因为怀斯从来不到纽约来。
到宾夕法尼亚去一看怀斯老头不错,他看了看我的作品然后就写了一段字,他当时还和翻译说:你告诉艾轩美国有很多人也是拿照片来画画,他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模仿照片,你是用情感驾驭照片。我觉得说得很好玩,他说你在驾驭照片、利用照片,而不是直接模仿。据传怀斯是写生的,他带我们去看了博物馆的画之后,他儿子说这张画就是照片,他说你在揭我的短处。我知道怀斯也靠照片,但他也是驾驭照片的,所以他能说出来你是驾驭照片而不是模仿照片,不在于细和粗而在于你是不是用你的情感去再创作。
他写了一些字两本,我后来一翻还有一本,当然就是刻意的对你的作品表示敬意。但是毕竟是怀斯写的,到现毕竟目前来说就我这里有两本怀斯签名的东西。
怀斯在中国影响了一代人,从80年代初到90年代十年中间大批的人,当然我们在中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多人照着我们的画来画。到后来我们慢慢改变了风格(从那个里面走出去了),但早期的画确实受他的影响,包括《也许天还那么蓝》、《冷雨》这些画都能看出有他影响。
我很感激怀斯先生,因为他拓宽了我们另外一个视野。在这个视野的基础上又派生出新的作品来,我觉得这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