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了解关于《归去来兮》和新作《遗产》更多的信息,记者对蔡国强进行了采访。
记者:在昆士兰美术馆的新作,平静祥和的《遗产》,似乎和你之前的火药作品有了很大的不同。在从爆炸到平静的转化中是什么启迪了你?这是你作品永久的转移还是只是暂时的?
蔡国强:人们在变化的方式中具有丰富的多样性,我也一样。就像月有圆缺,同时做爆炸性的作品和安静的作品并不少见。人们只是更多地关注了我更明亮、更有爆炸性的那些作品。
记者:大型和壮观是你近来作品的关键词。大小和规模在你的艺术活动中有多重要?你觉不觉得通过大型作品你能更好地表达自己?
蔡国强:是的,我是有这种倾向。我来自一个小镇,当我很小的时候,仰望星空,我希望能拥抱整个宇宙。长大成人后,作为一个在世界各地创作的外国人,当我创作时,我必须更大声才能被听到。从90年代早期开始,我就开始在艺术双年展的大型空间中工作,这些年双年展变得更大了,也因此当美术馆邀请我创作一个展览时,他们希望我能打开他们的画廊空间。
当然,我也更擅长制作大型艺术品。大型艺术品有时很傻但很有趣。想想吧,要用99只动物和170吨水才能填满GOMA的巨大空间!
记者:《遗产》的灵感来源于昆士兰的史翠伯克岛。史翠伯克岛的什么启发了你创作这个作品,你又是如何通过《遗产》来展示那些思想和感觉的?
蔡国强:最初,昆士兰的美丽让我震惊,看起来没有任何严重问题。这让我找到在GOMA展览的出发点更加困难。这些湛蓝的湖水,史翠伯克岛上的白沙海岸,还有布朗湖底(Brown Lake)美得令人窒息的丰富色调,让我慢慢意识到这里天堂般的环境反而更突出了地球上严重的环境问题。地球上的每个角落以前都是这么美。
史翠伯克岛和布里斯托之间的距离,澳大利亚和世界其他部分之间的距离启发了我来创作这个乌托邦般的场景,《遗产》里面的场景也提醒着人们这不可能是现实场景。题目《遗产》暗示了某种我们人类害怕继承的东西,因此和乌托邦式的版本形成了对比。
记者:之前被问到关于作品的市场,你对年轻当代艺术家有没有什么建议时,你说他们不应该在拍卖行卖卖作品。你为什么给出这样的建议?在你成名的过程中,你觉得艺术市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蔡国强:我的经验也许并不能适用其他人,因为我没有被任何商业画廊或交易商代理。我主要是依托于公共机构,比如博物馆,来缓慢地实现逐个项目。
当我的作品最终更多在艺术市场上经常出现时,它使得博物馆收购我的作品的价格有了提升。当我想要支持慈善事业时,我能用的我的作品用某种方式去做贡献。我想说的是年轻艺术家不应该依赖艺术市场或拍卖。卖出作品不是创作艺术的目的。
记者:你提到了在内心深处你是个大孩子,也暗示了近来的成熟过程。在《遗产》中,似乎你想要将“内心的孩童”和你在艺术市场上聪慧自信的成熟形象协调起来。是这样吗?
蔡国强: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在内心是个想要为自己和他人创作精美视觉场景的大孩子,让所有动物都低下头在池边饮水,让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感到震惊。同时,我是生活在当代社会的成年人。和所有人一样,我会考虑我们的社会所面临的问题。这两面共存于我。
记者:创作99件等大的动物标本一定非常艰难。你能说说在创作《遗产》的过程中动用了多少人吗?创作过程是什么样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蔡国强:《遗产》中的99只动物花了50个中国匠人8个月时间来完成。最大的挑战是动物的皮毛:它们是用不同颜色形状的山羊毛发拼接而成的。配出正确的颜色和斑点大小是最耗时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