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靳尚谊临摹)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维米尔原作)
77岁的靳尚谊又办画展了。与这位老画家显赫的身份形成巨大反差,此次画展的规模竟然如此之小,只有三幅作品。
此次画展于6月11日开幕。走进位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展厅,一眼望去,似乎有三幅荷兰17世纪绘画大师维米尔的经典杰作并排悬挂着,笔触细腻,光影自然,意境深远。再仔细看才会发现,每幅画作的左侧都有“靳尚谊”的红色签名。是的,这些惟妙惟肖的“临摹”之作便是靳尚谊此次展出的全部作品,正呼应了画展的主题:“向维米尔致意”。
徜徉在自己画作面前,靳尚谊开始为自己的这份“特殊作业”打分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足,谦虚的言辞之间流露出对大师的敬仰之情:“我是越画越觉得自己不熟悉,越画越觉得自己还差得远。”
摩托车闯入17世纪的风景
尽管只是三幅“临摹”作品,但和现场屏幕上循环播放的维米尔原作相比,还是轻易便能够看出其中细微的差异。
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在宁静中的回眸一瞥,带着纯真的诧异,闪烁着古典的自然美。而在靳尚谊的摹本中,少女似乎有一点儿皱眉,眼睛睁得更大,眼神透着惶恐不安,她抬起了一只手放在胸前,那是一只不知所措的手。难怪靳尚谊会把这幅画作命名为《惊恐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另两幅画作《新戴尔夫特风景》和《戴尔夫特老街》,也与原作有着明显的差别。特别是在那条戴尔夫特老街上,宁静的画面中居然闯入了一辆摩托车。17世纪的画风和现代交通工具形成了有趣的反差,传递给观众奇妙的感受。
“这个戴珍珠耳环的17世纪的少女,活到现在会是什么心态?她一定对社会的飞速发展感到惊讶,不适应。”向观众解释自己改变原作的动机时,靳尚谊这样说,“我自己看到时代的变化就是这种心态。我想通过画一个古代的西方人表现我的内心感受。”在他看来,这种内心的不安,源于快节奏的现代生活,“我不会上网,不会发短信,只会看短信,高速的生活让我感到了惶恐。”但他又说,聚精会神干一件事儿,就会让他内心安宁,比如临摹维米尔的原作。
用毕生才华向大师致意
作为同行公认的中国最优秀的油画大家之一,靳尚谊竟然像个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临摹着欧洲经典名作,即使是熟悉他的人都感到好奇:这位老人的创作灵感究竟源于哪里?
其实早在1979年,靳尚谊便在德国欣赏了维米尔其他作品的原作。画面中特有的一种冰冷的神秘感,牢牢地抓住了靳尚谊,从那时起他便意识到,自己距离大师差得有多远。此后过去了整整30年,2009年的夏天,靳尚谊带着中央美院高研班的学生到荷兰和德国参观,这一次他看到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等三幅画作。就在那个瞬间,靳尚谊萌生了临摹原画的想法:“我希望运用自己毕生的才华,向这位欧洲古典大师致意。”
在荷兰参观的旅途中,靳尚谊立即开始寻找维米尔画中的“老地方”,并且按照画作中的角度拍摄了照片。不过,尽管他满怀冲动地到处寻觅,但是在戴尔夫特老街上,却再也找不到维米尔笔下的17世纪街景了。他只得找来了代用的现代建筑,和以前的老建筑拼贴起来,于是便形成了如今画中所表现的奇妙韵味。
三幅画竟然临摹一整年
在别人看来,临摹原作也许不需花费太多力气;但是这三幅作品,靳尚谊却画了整整一年才完成。“研究油画语言是我的毕生追求,我想通过这次临摹,对维米尔的技法、绘画规律,有更新的探讨。”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自己的作业不太满意,“我不可能达到维米尔的水平,使了大劲儿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从效果来看,只能是大体上接近。”
在靳尚谊看来,现代人不愿意花费时间研究古典技法,而是都在用19世纪的画法进行油画创作。“用维米尔的画法临摹以后,我更加了解到,油画必须有一定的步骤,要讲究材料、制作,否则效果出不来。”这次“临摹”过后,他还发现,现代人画古典风格的油画,跟真正的古典油画的细致程度完全不同。古典油画讲究写生艺术,现代油画则是爱用照片。
在中国画坛,许多艺术家早已不屑于写实风格;靳尚谊这一复古做法,却似乎完全是背道而驰。对此,靳尚谊展示了其倔老头的一面:“别人爱怎么做怎么做,我只管我自己,我完全从兴趣出发。”但他还是为自己的“倔强”辩解道,“无论怎样,油画作为一个品种,写实是基础,如果没有写实作为基础,一定画不好现代的东西。”
艺术界评语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
“他的这次画展体现了中国艺术家对西方经典的尊重,用非常真诚的态度对待经典艺术,是现在许多艺术家所缺乏的。现在不少艺术家是在消解经典,甚至亵渎经典,对经典艺术缺乏敬畏之心。而靳尚谊的做法,则体现了中国艺术家对经典的理性态度。”
中国艺研院中国油画院院长杨飞云:
“老师的画作非常让我震撼,到了这个年纪,他还能以这种纯粹学术研究的心态来作画。在我看来,其实他是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来反讽现实。对如今画坛的浮躁心态,对许多艺术家不屑于传统,他都有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孙为民:
“如今画坛呈现出多元状态,现代艺术相当活跃。在这样的环境下,老师是想通过他的这一举动,呼唤传统绘画的珍贵性。老师始终在告诉学生,不从最本源、最精华、最根儿上学起,就抓不到最核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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