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作品
朱德群作品
20世纪西方艺术主导思想是“艺术不是为再现可见事物,而是要变不可见为可见”。这一思想转变了西方一贯崇尚人文主义理性思想的传统。而这一思想的转变恰恰拉近了与中国古代美学思想的距离。
1948年至1955年的巴黎,在具象和抽象的论战达到高峰之时,赵无极和朱德群先后来到这个艺术之都,投身于抽象表现主义的探索。这两位东方之子,随后创造出绝世的西方图腾,为探索宇宙极象之存在,进入了语言甚至诗歌所不能达到的形而上意识的深处,从而奠定了他们在西方艺术领域的大师地位。
中国古代美学理论追求的致高境界是:所贵于枯澹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澹而实美。对宇宙浩淼的哲思,现实存在的认知,既是无知、无欲、无生无死的大象,又是寄托于空灵、平衡的简约而无穷的美感发生之力。
赵无极和朱德群在与西方艺术实实在在的相遇后,吸收了许多西方艺术中深厚空间层次的认知,光影的捕捉更有伦勃朗的自然主义踪迹。然而真正使赵无极和朱德群的视点超越当代西方艺术境界,令西方的同道们羡慕不已,心悦诚服的,是他们在有限的空间中,宣泄出世界瞬息万变的博大精深。看似简约洁净的意象深深地透射出丰富的宁静、惨烈的消融、千岩万壑不断消耗的残迹。赵无极、朱德群这种思维的深度得益于其上辈中国文人思想的浸染,“性情疏野,襟袍超然”。“逸”的创造是心灵的自由运作,不借人力,纯凭兴会,迅速而利落,体现了在心物同构对应基础上的创作的自由境界,所谓“庐遨之游太清,列子之御冷风”(《南田画跋·子夕》)。
然而,中国的绘画并没有给赵无极和朱德群更多的寄托,反而在中国的书法和西方的抽象表现主义运动中,两位大师都不约而同地心领神会。二战后,以纽约为中心的一场艺术运动,为许多流离失所的法国和欧洲艺术家,在美国找到了处身于现代艺术运动中心的感觉。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所表现出的直抒胸襟的自由挥洒,尤其是波洛克和达·库宁艺术表现中随性泼洒显现出的强列冲击力,给同是身处异乡的天涯人,带来情感的共鸣。
容身在西方绘画的活跃国度,赵无极和朱德群苦心经营起万物静观皆自得,宁静超越的极致。比较西方抽象艺术中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彩、畸形扭曲的线条、不可辨认的对象,西方社会现代人那颗动荡、喧哗、骚乱的心灵的表现,赵无极和朱德群从东方抽象哲思中,提炼出虚静作为,即从焦虑不安的心理状态中超越到“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神游”中。
中国古代哲学向往天人合一,强调人和自然的亲和、圆满和协调,强调人对自然的顺应,生命领悟的境界成就了东西方艺术境界的相融合,也冲撞出灿烂的超自然艺术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