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艺网(以下简称世):你认为自己的作品属于什么风格?(现实主义艺术,艳俗艺术,波普艺术,先锋艺术…)今后你是否会考虑其他材料和内容,还是会对现在的方向做更深的挖掘?
潘虎(以下简称潘):我的作品基本手法上都是写实的,以风景为主。所以个人认为算是现实主义。
世:生活环境对每个艺术家会有很大的影响,对你来说,这么多年的艺术生涯中,有什么事情是让你清晰看到入画痕迹的吗?
潘:生活环境对艺术家的影响大小主要还是取决于个人的内心世界。比如性格;人生经历;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修养素质等等方面。艺术家往往比较敏感,但是脆弱与否因人而异。面对生活中错综复杂的变化和选择时,艺术家难免陷入比常人更加痛苦的思索之中。因为生活是艺术家创作的源泉,他要耐心,认真的在其中观察,寻找。所以绝大多数艺术家对待生活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生活之中的任何变化都能很快的被他们发现和捕捉。从而艺术家往往体会着更多的迷茫,困惑。艺术家不仅要接纳生活,还要多问一个为什么?在逆来顺受还是揭竿而起的取舍中不断的尝试说服自己。因为每一次选择都对自己的艺术创作产生阶段性的影响。
对任何人来说,优质的生活环境都是我们所渴望的。但是并不是说面对生活中的压力和痛苦时我们就只能选择忍耐和接受。我认为,生活中的痛苦和重压可以唤醒自己内心反抗的欲望。平常的生活比比皆是,但是并不平凡。我经常游走在北方的农村和城市,见到了无数普通的人和普通的生活。我看到的是他们的善良,坚强,自信和隐忍。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他们都满怀希望的面对自己的明天。你从他们的生活中可以看到无处不在的乐观和积极向上,这完全是我们民族自己的精神。正是点点滴滴的普通事,正是涓涓细流一样的平常生活,几千年来沉淀在他们身上,使他们成为历史最真实的载体。其实我们这个看似含蓄的民族,面对生活环境的重压时不仅会忍耐,更会抗争。我经常看到进城的农民工面对各种各样的现代化设施表现出满脸的迷茫,这些我们城市人习以为常的事物让他们感到不由自主的紧张和慌乱。然而当我亲身面对陕北的严重干旱和突如其来的洪水时,也同样感到惊诧,恐惧和不知所措。在面对残酷的自然环境时,农民往往只是长长的叹口气,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眼前的一切。然后他们会毅然决然地打点行装,到城市里寻找自己新的希望,这就是他们的反抗。所以说他们是勇敢的,他们在灵魂上和我这样的城市人是平等的。城市里也有自己独特的压力和痛苦,可是我们象他们一样勇敢的反抗过吗?我觉得这辈子就只能活一次,所以我心里一直默默的记得两千多年前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世:您是如何看待艺术创作呢?是和当年一样初衷不改还是有着别样的滋味?
潘:艺术创作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每天都不能少。原来创作时内心总是充满了激情和冲动,现在这些东西少了一点,思考多了一点,也许是比以前成熟了一些。
绘画是一种独特的语言,想说什么?说得好不好?在于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来不得一点讨巧和粉饰。其实艺术创作并不是仅限于拿着笔站在画面前的时刻,也不是简单的构思与反省。艺术创作是对自己的参悟,是不停地寻找自我的过程。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东西,变化最快的莫过于一个人的思想。对艺术的思考就是通过这样一个途径,完成发现自我、自我认知的过程。但是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我的内心在不停地动摇和徘徊,在每次突然的惊讶过后,我总是觉得以前认识的自己变得十分的模糊,似是而非。自己面对的是回到原点重新开始。虽然总是很难跟上“自己”的脚步,但是通过不停的探索,我对自我的认识还是在不断地丰满起来。
面对画布时的艺术创作是非常快乐的,但更重要的创作过程应该贯穿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瞬间。我的行为,话语,思考问题的方式,面对选择时的态度都会对自己的画面产生深远的影响。
世:您是怎么思考关于人物题材的绘画呢?
潘:我很少涉及人物题材的作品,早年搞过一些,后来发现自己的兴趣点不在这个方面。我感觉人物题材无论在手法上还是在选题的自由度上都无法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就暂时放弃了这个题材。当然,我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打算。这有待以后充分构思以后在做计划。
世:除了绘画,平时会对什么感兴趣吗?比如用很久的时间很大的精力事情做的某些事情,音乐?运动?艺术家作为“个人”,他是自由的还是需要有某种“艺术道德”?
潘:我比较喜欢历史,尤其是中国历史。相应对中国古典文学,诗词,音乐和民间的各种艺术形式也怀有浓厚的兴趣,因为这些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学习和传承本民族的历史.文化是每个有历史责任感的中国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只有深刻的认识了自己的文化,才有可能结合外来的文化对其加以改进和发扬,使其更加适应新时代的要求。艺术家在其中的作用尤其突出。当然普通的爱好者不可能达到学者的深度和水平,但是起码的了解必不可少。
世:平日对艺术圈内的是非是否关注?都通过什么渠道呢?如何看待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天价做局”及“拍卖内幕”这些事情?
潘:对以上问题我平时考虑的不多。不过事情的发生应该都有其复杂的内在背景,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为既定事实的。艺术家应该关注自己的应该关注的事情。
世:时代变幻迅速,如今的艺术家和当年的文革时代、85新潮时期的艺术家们所面对的现实迥异,你认为艺术作品与时代是怎样的联系?你自身的作品与时代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潘:当代的中国社会是有史以来,思想,言论最为开放,活跃的时代。纵观历史,每一个时代的特殊背景都会在当时的文化中留下深深的烙印。春秋战国时代的诸侯割据,百家争鸣,形成了以地域为特征文化差异。秦汉的自信,魏晋南北朝的民族融合,隋唐的博大与包容,元代的隐忍和通俗文化的兴起以及明清封建文化精采,华丽的最后乐章。每一个时代的特征都在当时的文化艺术作品中得到了升华。鸦片战争以降,尤其是“五,四”运动之后,文化艺术作为一种启蒙、救亡的手段艰难的迈出了变革的步伐。其中有进步、创新;也有颠覆和摧毁。伴随着时代的阵痛,文化艺术也展现出沉重的面貌。伴随着时代变革的是对上一时代文化艺术思想的颠覆,时代变革越剧烈,颠覆就越彻底。
当代社会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我们所看到的是思想上的解放和面对各种文化思想冲击时的迷茫。文化颠覆后的断层,枷锁解脱后的如释重负,历史惯性和西风东渐的激烈碰撞,鱼龙混杂的新兴文化,眼花缭乱的思潮变化等等。当我们感到兴奋与刺激的同时也感到了头晕目眩和消化不良。随着网络的普及、话语权得到充分的释放,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的观点,我们在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失控的隐忧。当然艺术家作为文化的创造者是不可能脱离他所处的时代背景的,他所能做的是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遴选出自己所需要的素材,表现自己的思想。真正能够超越时代的艺术家是少之又少的。在当今社会集体浮躁的气氛下能够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就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如果能够更多地排除外界的干扰,认真耐心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寻找坚持的力量,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从而获得一些对未来的启发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认为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艺术家的眼界和选择都会变得越来越丰富和宽广。任何技术上的可能性都已经被不断地反复尝试过,并加以不断地创新。因此艺术家仅仅局限于手段上的突破来达到某种艺术上的高度是不现实的,即便能得到偶然的成功也会很快被仿效和超越。因此艺术家应该更多地挖掘自己个性中的优点,以自己独特的视角来表达对历史、文化、社会等等问题的思考。只有在这个方向深入研究下去才能符合当今社会推崇个性的时代特征。
世:如何看待自己的创作与观众的关系呢?观众作为你作品的受众,你希望他们能够全面的理解你的创作,还是希望他们从作品的观看中获得属于他自我的理解?
潘:我不苛求所以的观众都能充分的理解我作品中所表达的含义,事实上我的作品中蕴含着很多不同的层次,而且有些层次是不难理解的。我本人也愿意通过自己的作品给观众带来一些视觉上的享受和比较独特的审美体验,能够让他们获得收获是对我艺术活动最好的奖励。但是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内心世界的外在表现,即便是最好的知己也很难完全理解艺术家的所思所想,何况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也难免出现表达上的困难,思维混乱和语无伦次经常出现。因此观众与作者之间产生误读的情况是很多见的,这也给艺术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愉悦大众与宣泄自我如何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
世:你曾参加过许多大型展览,面对目前国内各种展览近乎泛滥程度这种状况,你怎么看待呢?对许多才刚刚进入艺途的年轻艺术家,在参展方面有什么建议吗?
潘:展览多总比展览少好。我们要给观众积累视觉经验,提高审美能力的时间和机会。如果说现在的展览已经处于近乎泛滥的程度,只能说这是现阶段市场和观众的需求。在我们感叹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同时也要珍惜这种观察和思考的机会,好的东西总会从其中脱颖而出。另一方面,我们要相信观众的审美能力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水平上,不好的作品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抛弃。
我也是一个年轻的艺术家,不敢给其他人提出什么建议。每次把作品展示出来的时候都难免内心的紧张、羞涩,以及听到别人评论时的迷茫和困惑。没办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抓紧时间发育,抓紧时间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能做到的也就这样吧。
世:感谢您接受访问,最后想了解一下,近期有什么展览活动或者计划能向大家透露吗?
潘:最近主要还是继续创作,积累一批比较满意的作品,时刻准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