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磊:《太极头盔》
杨纳:《偷腥儿》
杨纳:《八爪鱼的诱惑》
穆磊·杨纳:同画一个纳纳
看穆磊和杨纳这对情侣的画,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异象四伏的童话世界。穆磊画中鬼灵精怪的女孩,是杨纳的化身;而杨纳画中娇艳欲滴的“纳纳”,又是自己的化身。作为80后“卡通一代”的代表画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无论是被石油、珠宝包裹的浓妆小魔女,还是张着蜘蛛网网罗B2战机的天真少女,我们看到一个个隐喻,也看到对现实的巧妙反讽、质疑和反省。
文/图本报驻京记者谢绮珊
杨纳·从模特到画家
从小在四川美术学院里长大,小时候在父母的影响下,杨纳还不会写字,就已经开始画画。“我会拿着笔,边画边说,像一个导演一样为我的人物设定角色,画完了故事也讲完了。”进入美院接受正统教育的时候,因为专注于绘画技法,反而丢了这种天性,但毕业创作时杨纳很快重新把那种天性找了回来。
“学校里的教育模式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学到技法,坏处就是对创造力存在束缚。毕业创作时我突然发现是时候突破了。”她说。
不过,杨纳认为,虽然自己的画风与老一辈的写实风格不同,但保留了写实绘画的特点。“我们现在的作品对强调绘画感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的留恋,存在传统油画的技法。跟大多平面卡通不一样,我们算是‘冒牌’卡通。”
杨纳绝对是一个美女,拥有1.75米的傲人身高,曾于大一参加新丝路模特大赛,并进入重庆赛区的决赛,大学期间在一家专业模特公司兼职走秀。不过,她自嘲做模特的经历实际上源于对身高的自卑。“初中一下子蹿高,到了高中,别人都不长了,我还在长。班上有位男生写周记,无意中说他心目中重庆美女的首要条件就是身高不能超过1.65米。有的男生跟我说话,刚说一句就往后退,说你太高了,我不要跟你站在一起。”
在高个子模特里,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族群。但也就是在这个人群中,她发现了一个被无限放大的物质世界。“这是一个非常直白的人群,对名牌有把持不住的追逐欲望,实际上很多女孩都是这样,只是不像这些前沿的人露骨。”她的创作灵感有一部分来源于这段模特经历。
如今,杨纳在国内外收藏圈内,已经成为一画难求、炙手可热的红人。最近,她因展览到上海,在城隍庙一带旅游景点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画也有山寨版,跟张晓刚等人的山寨画放在一起卖。
穆磊·一点天真的坏
来自江苏的穆磊同样出身四川美院,与杨纳不同,他是从一间普通学校进入美术院校的。
与绘画结缘是因为小时候调皮,母亲喜欢乐器所以送他去练琴,结果强扭的瓜不甜,“后来又不放心我出去,把我关在家里,所以我画画是被关出来的,因为喜欢漫画,就开始模仿各种各样的漫画,七龙珠、城市猎人什么的,我到现在还看漫画。”他笑言自己画画也是从“山寨”开始。
在大学里,穆磊是很用功的学生,兢兢业业练习绘画基本功,毕业创作期间为了寻找作品方向大概换了五六种风格,在尝试中寻求突破。
掌握到自己的创作方法后发现灵感是俯首可拾的,即便现在,因为开车撞死一只虫子,他创作了《太极头盔》。以杨纳为化身的女孩形象千变万化,但始终带有那么一点天真的坏,象征强势的B2战机不过像一群随时会被拍死的小飞虫,两种异质的颠倒对比产生了破坏的趣味。
画的蚊香能冒烟
3月初在上海当代艺术馆参加一个新媒体展时,他与杨纳第一次尝试利用其他媒介创作作品。他把自己的作品《隐形蚊香》做成装置,观众可以看到真正的蚊香在冒烟,黑色B2战机恍若蚊子般要被熏倒,而远处的圆孔里一个女孩正若无其事地观看着这一幕。而杨纳的作品则是《金屋藏娇》的变形,把画装进一个立体的盒子中,挖一个锁孔,通过锁孔看进去,人们可以看到画中的女性也在看自己,这满足了人们的偷窥心理,也暗示着观者其实也在被看。
对于这些形式的创新,穆磊并不满足,他说:“我们第一次做得还是蛮实验性的,以后还想做更多新媒介和新材料的作品,包括音响、装置。”
记者:“80后”艺术家被称为“卡通一代”,你们自己认可这种说法吗?
杨纳:我在刚迈出大学校园的时候,有人评论我画的是卡通,开始我挺不喜欢,因为我的东西不是来源于卡通,就像传统国画不重形似更求神韵,我是用我创造的非现实形象来表达情感。后来我渐渐不会反感,因为我觉得卡通不是特指一种风格,而是一种状态。“卡通”用来形容“80后”这一代人非常贴切,那就是一种生活状态,快乐、向上、即使面对顾虑烦恼有时也会视而不见,很积极。
“70后”艺术家的忧郁来自一代人的记忆
穆磊:我们也不是刻意要跟上一辈拉开距离,而是没办法跟上一代人一样,因为大环境都改变了。很多“70后”艺术家的作品有忧郁气息或青春伤痕,这是时代带给这代人的记忆,而“80后”这代人没有经历什么变革带来的阵痛。我们从小就看动画片,爱看漫画的,玩电动。卡通代表一种挣开束缚、不拘常规的玩法。我们很多作品都加入很多有趣的元素,超现实主义的情节时常在其中。
记者:有人认为我们是在疯狂模仿日韩,是这样的吗?
杨纳: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模仿,不只是在当代艺术。我觉得很多行业,中国都在拷贝,所谓的“山寨”。这是一个普遍问题,缺乏创造力。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其实我觉得中国自己的卡通艺术正在加速前进。正在形成自己的特点,逐渐可以跟日本抗衡。我们还是能够在这一群艺术家中找出一部分优秀的,来代表自己的时代精神。
我觉得,卡通的起源最早是从中国开始的
记者:你们如何看中国特色的卡通?
杨纳:国画中就有很多“变形”人物,造型变了,神情得到提升。把要表达的东西提炼出来,加以夸张,把不必要的部分削弱,或完全减掉。我觉得四川三星堆的头像,绝对比奥特曼好多了,眼睛很夸张,神情、状态都很到位。我甚至觉得,卡通的起源最早是从中国开始的。
穆磊:去年五一在首博“5000年文明瑰宝展”上看到,造型肥乎乎的陶鹰尊,5000年前的东西,现在看来也很卡通、可爱。秦时期比如兵马俑,造型严谨,但到了汉代的东西已经夸张变形得非常棒了,发展到隋唐,人俑马俑的造型弧度曲线饱满优美。放到现代人的视角看真的可以说很多文物造型很“卡通”呀。很多人认为动漫仅是卡通、动画片,其实动漫已经渗透到生活中任何一个角落。在这样一个有悠久文化底蕴和“卡通背景”的国度,中国特色卡通的国际影响力只是需要时间去发展而已。
当代艺术本来就是在“玩”
记者:“80后”艺术家已逐渐成为艺术市场的新动力,你们如何看待当前经济危机之下的艺术环境?
穆磊:我觉得经济危机对艺术市场有冲击,但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很多年轻艺术家得到市场认可后就始终处于一个“赶作品”的状态。现在,我们会静下心来多思考,多充电,多尝试些新媒介新方法,才会有后劲。
记者:有人批评“80后”艺术家有过多的艺术投机,你们的观点是什么?
杨纳:实际上我觉得当代艺术本来就可以说是一种“投机”,本来就是在玩,就像毕加索晚年说的,他这一生都在当一个骗子愚弄别人。当代艺术是很奇怪的,可能艺术家的作品是一种艺术,也可能他自己本身的行为就是一种艺术。别人会有“被他玩了”的感觉。
穆磊:艺术是大家的,艺术家做作品自得其乐可以但不可能永远只是孤芳自赏,脱离时代的艺术家是不可能的。
消费过剩的冷美人
挥之不去的芭比文化特征:瘦身、大眼、红唇……混合了卡通文化的大头的塑造。制造出了一个唯美的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芭比形象。然而一身珠光宝气的冷修饰,一幅百无聊赖的冷眼光,一个芭比文化的离家出走,竟是一个消费过剩主义的冷美人的回头一瞥。
——评杨纳的作品
杨纳的画风:
病态的都市女孩
杨纳的作品主角是以自己形象为变形的“纳纳”,她把家里爱犬的狗鼻子,配上一对神情迷离、陶醉和妩媚的眼睛,以及一张娇艳欲滴充满诱惑的丰唇小口,以最最时尚流行的化妆术表现一种充满矛盾、异质甚至带有一点病态的青春美。纳纳像模特儿一样瘦削的身躯和丰满上围的梦想般身材,用来讽刺杨纳身边那些年轻女性的无度减肥和盲目追随时尚。
“她画物欲横流我画甜美战争”
记者:你们共同以杨纳的化身作为绘画对象,有何不同之处?
杨纳:我们的作品从想法、观念、出发点根本上就是不同的。我要表现的是以女性为代表的、消费时代的物欲横流,穆磊的是对现实传统文明流失的一些反思。
穆磊:我比较注重作品的构成,喜欢简约风格,把对抗强势文明的情绪隐藏在作品的故事情节中,使笔下的战争甜美化。我是很佩服女性艺术家那份与生俱来的感觉,那是男性艺术家所不易拥有的。像杨纳要创作时,很放松,有时候就是发发呆,就可以把自己的细微点滴感悟表达出来,而我则会很严谨地构思,理清思绪,并用电脑做效果图,定下来之后再画。
穆磊的画风:
美女挑战B2战机
穆磊将真实杨纳的行为虚拟化,同时作品中常常出现黑色的隐形轰炸机B2。
用一个柔美的女孩形象挑战象征强势和权威的B2战机,表达穆磊作为这一代中国年轻人对强势外来文明的一种心理反应,他在画中添加莲花、棉花糖、螺旋状的祥云、可以看见任何隐形物件的墨镜、护身用的气球、太极头盔等,他使笔下的战争甜美化,以柔性的张力,来喻示外来文化强权下自己的文明能够一样精彩和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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