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不再称她们为“女艺术家”

时间:2017-10-17 14:50:56 | 来源:布林客B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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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 Center

扎哈·哈迪德是首位摘取建筑界最高荣——誉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女性,在这个男人主导的领域,她是当之无愧的女神。哦不,如果大家都没有性别,她依然是神一般的人物。那是去年的三月,我还在一家出了名熬通宵工作的建筑事务所画图,突然大家一片哗然,我听到了她因心脏病去世的噩耗,所有人都为她感到了短暂的难过然后继续画图。直到现在看完了BBC在13年拍的她的纪录片——《不怕赢》,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这个宇宙有颗珍贵的星陨落,实在是惋惜!碰巧这几天我又看完了草间弥生的纪录片《最爱》,发现这两位女神有着惊人相似的霸气。

——题记

草间弥生说:“如果你没有‘我就是能创作出最好作品的艺术家’的念头,那你就成不了艺术家。”

1990年,扎哈接受委托为一个消防站设计椅子。她和团队的椅子设计总是一些半室内景观、半家具的物件,并不适合这个消防站。于是,扎哈就霸气地对委托方说:“设计椅子太局限了,我来设计你们整个消防站怎么样?”

维特拉消防站

然后她的第一个建成的主要项目——维特拉消防站就此诞生。这个设计打破了当时乃至现在的主流做法——能块方盒子,将几个功能要素盛入线性、层叠的墙体之间。

这并不是她的第一个中标的“奇异”项目,早在她33岁时,扎哈就中标了香港的“顶峰”(The Peak)项目。整个项目的关键词是:流动,线性,漂浮,锋利,这样的设计在当时实在是少见,难怪成为了轰动全球建筑设计的作品。

“顶峰”(The Peak)项目概念图

是不是有些希区柯克电影《北偏西北》中联合国模拟布景的感觉?可惜因为甲方后来失去了那块地,扎哈也痛失她第一个唾手可得的项目。不过,这样大胆的设计,华美的竞赛图,为她赢得了她今后的“土豆”——扎哈最重要的搭档帕特里克·舒马赫(Patrik Schumacher),扎哈昵称他为“土豆”。

《北偏西北》和《美国舞男》是扎哈每天晚上一边画图一边看了无数遍的电影。白天她在AA建筑联盟教书,晚上回到她的工作室就开始画图,伴随着理查德·基尔的声音。就像她后来某个讲话里说的,“always work hard”(总是勤奋努力),当她还是AA建筑联盟的一名学生时,她就最努力的一位,去遍整个学校每一场评图,然后遇见了她十分欣赏的导师——库哈斯。

而在另一位女神的艺术生涯早期,草间弥生也是在她旅居纽约时,连续很多天的不睡觉,搞创作,甚至有几次被送进医院。用草间弥生自己的话说,希望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仍在创作。在《最爱》里,草间弥生曾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完成了50副F100号尺寸的大型画作,那时的她已经80多岁了。在她完成系列作品的那天,需要五十个人把她的画作排开,沿着一条小路的两旁密密的延展。这个场面本身,就像是一件令人泪目的行为艺术作品。

作为一位建筑师,又碰巧是位女性,扎哈受到过很多不公的待遇。

在90年代的威尔士加迪夫歌剧院的三轮竞标中,扎哈全部胜出。她的竞争对手中不乏已经成名的建筑大师,例如:库哈斯,诺曼·福斯特等。然而,委员会称她的方案建设起来不现实(其实已经很接地气了),始终不愿意接受扎哈的方案,最终导致整个项目崩盘。

对此,建筑评论家Hugh Pearman认为,扎哈的方案完全不难实现,委员会给出的理由十分荒诞,之所以不支持她,完全是出于她是女性的事实,她出身于伊拉克,甚至她来自伦敦!在那之后的十年内,扎哈和土豆继续奋力设计,参与各种项目竞标,然而或许是因为这次竞标失败的名声影响,他们在十年内竟然颗粒无收。

在那段时间内,一个只有几个人的设计团队做着近百人的工作,并且没有钱。但是,也是那段不得志的日子里,团队的设计水准和工作效率迅猛发展。一个人的能量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在她参加文部省春季勋章授予仪式时,一位助手曾问过草间弥生,希望她的头衔是“抽象艺术家”还是“前卫艺术家”。她毫不犹豫地说:“前卫艺术家,这事关重大呀,人们必须这么称呼我的!”

我想,这种想法同样也适用于扎哈。她在参数化设计出现之前就立志“不想普通”,后来,她也成为了参数化设计的先驱之一。通过电脑程序,建筑师把通过对于人群环境等等方面的思考和分析以参数的形式“喂给”电脑程序;然后“把玩”这种分析,任由电脑按照建筑师的逻辑和限定,输出人脑或人手一时间可能想象不出也画不出来的形体,再根据这些天马行空的形体进一步深化设计。

费诺科学中心/Phaeno Science Centre

通过这样的模式产生出来的建筑形体,通常会打破传统。有的时候,一栋建筑里并不是地面是地面,或者墙就是墙;而多为所有边界皆是连续有机的一个整体。这样的设计固然充满天才式的智慧,但现实中常常被人不能接受。有的人会认为这样的建筑很难建造,或者即使能够建造也要付出比传统设计多倍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是,人类的进步不应该是局限在自己的舒适圈内。

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 Center

正因为扎哈的坚持和创新,推动了建造行业内技术的发展,并拓宽了人们对于空间的创造性利用的认知。例如,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 Center)和费诺科学中心(Phaeno Science Centre),在他们的设计中,垂直水平面的消失且连续的各个面,让结构工程师头大。

但这样的构想却又促使他们去不断解锁新技能,让结构和施工都有了技术性的发展。而通过实现这样的建筑设计,扎哈也让人们看到了参数化设计的优势——这个工具方便了方案的细节呈现,使其能精确地传达给结构、定制构件、施工操作等多个步骤。

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 Center

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是扎哈在苏维埃式,以及俄罗斯新古典主义的城市环境内的一次全新尝试,她试图完全“去街区化”,“去模式化”,让建筑与景观的边界消失。是一次让全新的抽象形体完全区别于周围建筑形体的大胆尝试。

伦敦的蛇形画廊/The Serpentine Sackler Gallery

而伦敦的蛇形画廊(The Serpentine Sackler Gallery)又是她在小尺度上,将新时代注入古老概念,对于历史建筑进行改造和保护的前卫做法。蛇形画廊的空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一座19世纪的火药商店,另一方面是加建在这座古典砖结构建筑旁的新型展示空间。

这个新空间采用了张拉膜结构——用三根特制的钢柱绷住,作为屋顶的玻璃纤维膜的支撑,再用五根支柱撑出屋顶起伏的高点。这五根支柱在顶部又变换成筒状,可以让光线进来,犹如五棵自然光束。

伦敦的蛇形画廊/The Serpentine Sackler Gallery

这个非线性的体量与火药店的老建筑在搭接处并不直接连接,而是采用了连续的玻璃高窗:整个新建部分如同一片漂浮的白色云朵,好似轻轻的搭在老建筑的肩头,但实际上又不碰到,拿捏分寸,并没有吃老建筑豆腐的样子。

罗马的国立21世纪艺术美术馆(MAXXI)

扎哈的设计总是不拘泥于套路,她总是要对“场地”做出直接的反应,但不是去模仿场地。例如,在罗马的国立21世纪艺术美术馆(MAXXI)的设计中,整个建筑被塑造成了一系列的“树枝”,或是“河流”的形态,相互交汇,而每一个流淌的方向都是跟美术馆场地的出入口,以及周围住宅道路相呼应。

罗马的国立21世纪艺术美术馆(MAXXI)

这些河流形态,或是“大枝杈”在交汇、穿越、环抱处的节点,就形成了支撑整个建筑的结构,或者形成了中庭院落等半户外展示空间。

获得英国建筑界最高奖项“皇家金奖”后,扎哈在一次访谈中提到,“我之前不知道,直到现在才有一位女性获得这个奖项。在这个行业里,女人不会被当作男人那样看待。我们行业里早有不少优秀的女性一直在实践,但若是她们与男性合伙取得了一些成就,那么奖项大多最后都颁给了男人。”

罗马的国立21世纪艺术美术馆(MAXXI)

扎哈的言语不乏有女权主义(或者只是平权主义)的意味,而富有想象力的人们还总是喜欢把扎哈的作品与女性性别和女性身体联系起来。比如,“银河SoHo像一堆乳房”,“卡塔尔2022年世界杯球场就像女性生殖器”等等。扎哈霸气怒怼这样的评论,说道:“那么,只要中间有个洞的东西都像女性生殖器吗?如果是男人做的这个设计你们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草间弥生一生中,也获得过不少第一次赋予女性的某种荣誉,并且通常在颁奖大会上,颁奖词还会强调这一点。

罗马的国立21世纪艺术美术馆(MAXXI)

真希望有一天,没有人再强调这一点。当那天到来时,女性获奖和男性获奖一样平常,建筑师就是建筑师,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而不是被称作“女建筑师”和“女艺术家”,除非人们也会称呼一些男性为“男建筑师”和“男艺术家”。那时候,设计作品被认为像女性身体不会再让人生气,因为女性身体就是美的啊。“您觉得这建筑像乳房吗?谢谢啊!”

草间弥生雕塑作品

草间弥生在《最爱》里面说:“樱花是我最喜欢的花,风一吹,樱花就飘散开来。它们一下子就开花,一下子就飘散开来,我觉得这就像人的生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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