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当代艺术界的风向标、2015年特纳奖的最终提名于5月12日在格拉斯哥Tramway艺术空间揭晓。提名揭晓前夕,我先来到了Tramway(电车轨道)艺术空间探个究竟。今年的特纳奖,对于苏格兰艺术界来说意义尤其重大:该奖自1984年设立以来,首次将主场搬到苏格兰,由位于格拉斯哥市郊的艺术空间Tramway承办,并将于2015年10月推出特纳奖主题展览。持续三个月的展览将免费向公众开放,而特纳奖最终得主将在12月揭晓。
追溯历史,特纳奖由英国一群有钱有闲的艺术爱好者创办,而特纳创作的作品,在他自己的时代也经常引发争议。这一精神与今日逆流而上的特纳奖似乎是一致的。
特纳奖原是针对英国本土的艺术奖,30年来,它不仅拓宽了英国当代艺术的视界,也已发展成为欧洲艺术界的一个风向标,尤其在推动大众对于当代艺术的兴趣上助力不少。历届特纳奖获奖作品,都有着颠覆主流艺术审美观念的反叛倾向。而今年承办特纳奖展览的Tramway空间,由电车厂改造而成。这个全欧洲规模最大的当代艺术展览空间面积达1500平米,屋顶高达12米,一面墙长达15米,里面仍然保留着每一条电车轨道。
素来思维前锋、充满张力的特纳奖提名艺术作品入驻此处,可以想像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式的契合。虽然苏格兰这次是首度承办特纳奖,但综观特纳奖最近20年来的得主,光是有格拉斯哥背景的艺术家就包括道格拉斯•哥顿(Douglas Gordon)、马丁•博伊斯(Martin Boyce)、苏珊•菲利普兹(Susan Philipsz)以及理查德•怀特(Richard Wright)。就连去年得主、出生于都柏林的影像艺术家邓肯•坎贝尔(Duncan Campbell),也是以格拉斯哥作为艺术根据地的——他就住这里。 特纳奖创办方——泰特美术馆的总监佩内洛普•科蒂斯(Penelope Curtis)表示,格拉斯哥出产过如此多的特纳奖提名艺术家,奖项今年似乎有“回娘家”的感觉。当代艺术肩负的使命之一是为艺术家与观众搭桥,这在Tramway空间开放以来得到了大量实践。艺术空间今日由格拉斯哥负责文化与运动的机构Glasgow Life管理及运营,并获得政府基金组织“创意苏格兰”的资金支持。
“电车轨道”的前生今世
1893年,Tramway作为一个电车厂完工了。20世纪初期,这里同时是格拉斯哥的电车总站和电车厂。1960年代初,电车渐渐淡出格拉斯哥市民的生活,电车厂所在的大楼被改造成为交通博物馆。1986年,交通博物馆西迁,Tramway大楼空了出来。两年后,出现了一件转折性的事:20世纪重量级剧场导演彼得•布鲁克(Peter Brook),当时正四处为他以印度古代梵文叙事诗《摩诃婆罗多》创作的现代剧场版,寻找在英国最合适的演出空间。他见到了Tramway,觉得相当理想,表示:“这座工业大教堂连通了艺术与人文……非常真实,同时呈现了这个城市的历史。”
当时的演出令艺术界迅速发掘了这幢昔日电车厂大楼的潜力:这种规模的展览空间,尤其是由工业感带出的多元化可能性,在英国可算独一无二。1989年,英国雕塑家安迪•戈兹沃斯(Andy Goldsworthy)紧随彼得•布鲁克,在今日Tramway的前厅画廊内首度展出了名为《夏日雪球》(Snowballs in Summer)的装置。该作品如今已闻名全球艺术界。
1990年代,Tramway在圈内名声渐起。彼得•布鲁克携作品再次回到这里,加上加拿大舞台导演罗伯特•勒帕吉(Robert Lepage)的第一次来访,以及英国艺术家大卫•马赫(David Mach)个展、意大利艺术家群展等一系列重要展览的举办,Tramway空间逐渐发展成为有国际地位的重要艺术场所。
克莱尔对腾讯文化作者介绍,从一开始,Tramway就对苏格兰与国际艺术家给予同等的关注度。空间内主要举办视觉艺术展览与舞台演出,并向本地艺术家委约创作新作品。1996年的特纳奖得主道格拉斯•哥顿,就是一个典型的由“电车厂”捧红的艺术家。2014年的特纳奖得主邓肯•坎贝尔,几年前也曾在Tramway举办个展。“我们运作的方式是非等级化的,名声在外的艺术家,或是刚毕业的艺术学院学生,我们一样欢迎。”
苏格兰当代艺术现状扫描
特纳奖展将第一次来到苏格兰。苏格兰的当代艺术发展生猛,艺术圈内众所周知。克莱尔告知,苏格兰本土艺术家们没有学院式的等级区分,也不受商业干预。新一代的艺术家不断在创造新的空间,也努力地在艺术与大众之间搭桥。各个艺术机构,如格拉斯哥雕塑学院、陶艺学院,彼此之间都保持着友善的关系,很少有利益冲突,也对艺术家很支持。
“比如曾获得特纳奖提名的艺术家露西•斯凯尔(Lucy Skaer)在我们这里做个展时要用到许多陶艺制品,陶艺学院就帮了不少忙。视觉艺术与手工艺界之间有很健康的跨界互动,我想这一点在英国来说挺独特的。”
即使放眼商业性质的画廊,如格拉斯哥现代学院(Modern Institute),其前身也是做学术研究开始的。政府的文化资金给得充分,各界关注的焦点就在于艺术本身。除了格拉斯哥,爱丁堡的“集体画廊”(Collective Gallery)、苏格兰北部小城邓迪等,当代艺术氛围也很浓厚。
泰特美术馆每隔一年会在伦敦之外举办特纳奖展览,对于推动大众关注当代艺术而起到的作用有目共睹。格拉斯哥的艺术界人脉很充足,也有大批当代艺术家住在格拉斯哥,特纳奖在这里办,各方面似乎都显得水到渠成。而Tramway拥有独特的条件:自然采光极好,整幢楼好像是会呼吸的那样。置身其中也有在户外的感觉,令人想起“火车站”或者“温室”来。
空间的地板上还有19世纪留下来的电车轨道。克莱尔说,这些轨道记录着工业时代的历史,很多艺术家都会将轨道包括进他们的现场展览设计中。因为空间很大很简单,不同的艺术家对Tramway做出各自的重新定义。“有些人做得很飘逸、超现实,有些人在屋顶上挂上挂饰,增添很多的色彩,而另外一些人则会铺上灰色或黑色的墙纸,制造出很压抑的感觉。一般来讲,我们与一位艺术家进行合作,都需要两到三年时间,好让艺术家有充分的空间酝酿和做准备。特纳奖提名艺术家会怎么利用空间本身的建筑特色,值得期待。”
使命:吸引公众关注当代艺术
提到为迎接特纳奖的展览,Tramway需要做的准备以及挑战,克莱尔指出,空间需要实现的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展览架构”。因为1500平米的规模很大,布展时间肯定要比一般画廊长,但这里主要是个公共空间,因而也不能闭门太久。克莱尔目前估计,大约提前两个月闭馆做准备,为四位提名艺术家创造出四个独特的展览空间来。
在知道谁获得提名之前,克莱尔事先需要考虑怎么提升公众观展的质量,在操作细节上考虑怎么布置现场更方便观众进出等等。展览时期正是冬天,Tramway也需要保证供暖充足。“我们的挑战在于:我们需要让艺术家进到这里来时有亲切感,同时又感到这里是独一无二的空间。毕竟,这里不是人们习惯的古典式画廊。”
同时,Tramway与伦敦方面的泰特美术馆会有很多沟通。“特纳奖展览是个关注度极高的事件,我们的讨论,大多集中在如何利用这一事件去进一步吸引大众对当代艺术的关注和参与上。Tramway尽管是个几乎全年无休的公共空间,但如果不是艺术爱好者,很多人对这幢楼里到底在发生什么还是一无所知。我们要做的,是趁此机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在做的事情,尽我们所能在格拉斯哥内外推广当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