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新创作随笔
在我的印象中,黄河时而是源头的清流,时而是中下游的宽广与舒缓,是一种孕育与滋养,对于两岸的土地和我们民族悠远的历史而言。2005年11月,当我站在壶口深秋的风景里,面对冲天的巨浪洪流,耳听震彻心宇的轰鸣,我才看到了真正的黄河,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强劲的脉博,她是一位立地顶天的巨人,纵然我们常把她比作自己的母亲,这位母亲也是在艰难岁月里,苦苦守护着她的家园和儿女的伟大女性,苦难使他坚韧而强壮,温柔而美丽。
在壶口写生时,漫天的水雾夹带着泥沙撒落在画板和我的脸上,我就着泥沙和油彩在作画,我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河水,在我33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悟到什么是忘我,什么是天人合一。收拾画架时,与我同行的朋友说手都酸了,他一直拉着我的衣服,因为我离崖口太近,随时都可能掉进巨大的旋涡而粉身碎骨,他戏称这是一次“夺命写生”,写生的地点就是著名的“鬼门关”!
离开黄河的日子是暗淡的、忧郁的、烦燥的。我连续几天失眠,茶饭懒咽。和小梅、老刘默默的做画框,钉画布,打底料,彼此不说一句话。当8米长3米宽巨大的画布耸立在空旷的画室,我坐在那里,象在凝视黄土高原黎明前的一片鱼肚白。
那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进,我站在画布前聆听,像站在壶口潮湿而冰冷的岸边。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初冬的画室还没烧暖气,而我热血沸腾,我知道我该起程了。从12 月3 日中午11 点30分到下午17点30分,我挥舞着画笔,6 小时中没有过停顿,没有退后看一次,大片大片的油彩在流溢、在驰骋。在那片黎明前的鱼肚白上,簇拥出我心中的壶口,我热爱的黄河母亲的面庞。我不是在作画,我是在倾诉,在渲泄,在用生命歌唱,不是在为我自己的母亲画一幅轮廓清晰的肖像,我要画出她博大的内心,要画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中华民族魂”……。
多年来我执着地探索着“重彩油画”的理论和实践,执着于民族传统绘画与西方艺术的融合,现在我知道,他不是技术层面的,不是纯视觉意义的,而是生命层面的, 它在我们的生活中、血液里,他包含着我们民族的历史,我们为艺术的一生。我所创造的“重彩油画”,就是要蘸就艳丽浓稠的油彩,作充满着中国气派的大写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