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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冰:小人物的专业户 “嘴贫话密”深入人心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2-03-16 14:40:38 | 文章来源: 解放网-解放日报

何冰
何冰

何冰演的话剧
何冰演的话剧

与濮存昕同台
与濮存昕同台

3月14日,北京人艺的濮存昕、吕中、冯远征等一众明星演员来沪造势,被各大媒体簇拥到了休息室。何冰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一个人从侧门悄悄离开了。见到记者追上来,他很是惊讶:“明星都在那边。人太多,我就不凑热闹了。 ”

不习惯当“主角”的何冰43岁了,已是北京人艺的台柱之一。虽然出演了《甲方乙方》《大宋提刑官》《洗澡》等多部热播影视剧,但真正“多产”还是在舞台上:《喜剧的忧伤》《鸟人》《北京大爷》《茶馆》《狗儿爷涅槃》《北街南院》等一系列大戏,让他塑造的那些个“嘴贫话密、热情可爱的小人物”更深入人心。

饰演小人物的专业户

记:这次人艺整体来沪,您演出的剧目是《窝头会馆》,有什么渊源?

何:张和平院长来我们剧院时,正赶上建院60周年大庆,总要出个作品吧。他就动用私人关系请刘恒老师写了个作品,大家一看挺好,就排了。因为恰逢院庆,院长就决定集中精力打一场歼灭战,召集了濮存昕、宋丹丹、徐帆、杨立新一帮兄弟姐妹演这个戏。这些优秀的演员,他们演了和自己的能力、知名度很不相称的小角色,但都没有二话答应了。

记:您在这出戏中饰演的角色依旧是个小人物?

何:对。我演角色叫做苑大头,是个房东。这出戏讲的是在一个四合院里,三四家人苦中作乐。苑大头是个好父亲,非常爱儿子,但他的儿子得了一种病,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儿子的病治好。虽然又是个小人物,但每个人物不一样,我尽量演人物不演类型。

记:《窝头会馆》京腔十足,其中的方言会不会让上海观众理解困难?

何:有可能,里边的北京方言还真不止是几句。比如我的台词里面,有一句话叫“咱把这三缕儿头发拧成一根大辫子”。这是北京话,上海观众肯定不明白。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把三件事儿搁在一块谈。但这些个方言土语应该不会造成对全剧理解的障碍。

记:此前,您在北京与陈道明一起演了话剧《喜剧的忧伤》,火爆到一票难求,据说黄牛票炒到4000多块一张。至今要求复演的呼声不断,听说您和陈道明会互换角色?

何:这个戏确实非常成功,已经排了,今年10月北京再演。对换角色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这个事儿真要付诸实施,还需要很多时间,等于重排一出戏。我们6月份进入院庆的演出计划,8月份要去天津演出,算一算根本来不及。

记:有人说,要真对换了角色,您演大人物没问题,陈道明估计演不了小人物。

何:这个还真不是,因为我们在排练厅是试过的。陈道明老师非常好,我在排练厅看到的他不是大家心目中的那种皇帝,而是一个勤勤恳恳像小孩儿一样的演员。第一天进排练厅,他整整站了7个钟头,我也不好意思跟着站,结果那一个腰酸腿疼。我说,道哥,咱歇会儿吧。他才愣神说,哦对啊。当时我们在排练厅互换角色玩,是为了用实际行动来交换对节奏的理解。

北京人艺是个大家庭

记:不管是《窝头会馆》还是《喜剧的忧伤》,跟您合作的都是些大明星,要怎么hold住气场?

何:北京人艺是个极其特殊的家庭,家里人不分你我。我们可以很傲慢地说,我们是有传统的,不仅在演出上,还在一代人上,从来没有说因为自己演了个小角色,然后就不高兴。在排练场逗乐的事情不胜枚举。排练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比演出幸福多了。我们排练厅不是很多观众想的那个样子,什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就剩活泼啦。大家都松散、漫不经心。您可能会奇怪,这么工作哪儿有效率啊。其实这是最好的工作方式,每个人心里都有数,都在寻找,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越瞪眼越没戏。

记:听说北京人艺的演出,A角B角的薪酬都是一样的,不会谁名气大谁出场费高。

何:没错,我们这儿没有特权和优势之说。

记:人艺的话剧您演一场能拿多少报酬?

何:也就1000多块,还得纳税,这还是主演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多了。1991年我刚进人艺的时候,一场演出拿的7块多,一个月挣99块工资。结果剧院还嫌不好发,院长就说,给他们孩子一人添一块,凑一百得了。现在嘛,盯着坑演的话,基本生活还是可以保证的。

记:那这种凝聚力是哪里来的?

何:这是我最愿意回答的问题。你要问我这个魔力从哪儿来的,我也说不清,但是我可以把结果告诉您。在人艺,没有人会跟剧院谈条件,没有人会拒绝剧院的工作。您说这么一个文化事业单位,人在协调自身与剧院的利益冲突和矛盾的时候,能没有怪话吗,能没有牢骚吗,再说舞台那么清贫。但就是停留在怪话和矛盾,还真没有进一步行动。我想可能有几个原因:第一,我们都是热爱这个行当的人,既然你热爱表演,又喜欢话剧,那在中国在北京,你不在北京人艺,还能在哪儿?往最难听的说,没有了,这儿是最好的了;第二,北京人艺是接纳我们走入社会的第一扇大门,而且教授给我们本领让我们赖以谋生能在今天活下去的师父们,也是这儿的,更何况他们在我们心中是大明星。前两天朱旭、林连昆老师做节目的时候,我心里就想说,我们才是他们最大的粉丝。我不相信有任何观众在台下看他们的演出,能比我们更如醉如痴。毕竟只有真正的运动员,才知道这个球有多么不好踢。说爱人艺,这不是一句套话,事实胜于雄辩,北京人艺那么多演员,谁没有演出过话剧?几乎举不出来。

台上台下都不难为自己

记:您好像算剧院里演话剧比较多的吧?

何:是演过不少,我热爱这种生活方式。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工作乐趣、谋生方式和生活样式能三者统一,那是最幸福不过的了。比如你,喜欢写字,又喜欢跑外,还喜欢文艺,那齐活了,您太幸运了!我就是这样,第一我懒惰,我就去剧场演出,多轻省啊,俩小时。第二我宅,白天就愿意在家呆着。第三话剧是我喜欢的东西。这三个东西在一块,这是多大的幸运啊。

记:您出道之时就以塑造具有胡同文化的小人物见长,这种亲和力、接地气的表演气质一直都没有走味儿。

何:我听不出您这是夸呢还是损呢。(笑)

记:当然是夸您,我的意思是说一些演员年纪大了之后,就会端起架子或成了老油子,难以回到当时质朴的状态。

何:我觉得我年纪还真不大,哈哈!开玩笑。我觉得吧,我以前也受这种影响,千变万化,一人千面。其实哪有啊!你想想,根本没有,这就是个梦。也就是演员个人情况不同,有的人戏路宽点,有的人窄点。你看不到一个演员百分之六七十角色都能演。像我这样一个演员,四十多岁了,当然自己的理解可能不正确,我觉得人要根据自己的教育背景、生活习性出发,明白什么更适合自己,才能干好这行。开拓进取当然是好的,但如果不合适的话,观众也不舒服,你自己也难受。既然划不来,为什么不用你最擅长的呢。演员是离不开材料的,你这个演员材料怎么变啊,你不可能用木头造钉子吧。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想太难为自己。

记:前边您说很多明星私底下跟观众看到的形象不一样。您是不是也是这样?

何:嗯,我私底下比现在可能更热闹点。

记:还热闹?

何:哦,您已经觉得挺热闹了?我跟您说,我可在这儿还跟您冰着呢,客气着呢!

记:但我记得以前您说自己其实骨子里是个悲观主义者。

何:是这样。越热闹的人越悲观,这是个规律。如果是里外统一,那得多讨厌的一个人啊!给你举个例子,有句话说,“有谁给全世界带来的欢笑能多过查理·卓别林呢?但他是多么悲观绝望的一个人,是多么无趣的一个人”。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是这样。

记:您觉得您的悲观源于什么?

何:源于我个人对生活的一些看法,对人的一些看法。咱们今天不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就谈演戏吧。演戏是高兴的事儿,咱们谈点高兴的事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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