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徐冬冬:“心造境”——天地间的问道

时间:2016-05-03 14:15:37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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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艺术家徐冬冬】

他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幼喜丹青笔墨,画风自成一体。15岁起便深受宋明两代文人画的影响,笔墨深邃,意境深远。28岁时,中国美术馆在主大厅为其主办个人作品展。次年又获评国家一级美术师,此时他还未到30岁,可谓中国青年画家中的第一人。

1990年至1991年,文化部和中国美术家协会联合在10个省市为其主办《徐冬冬足迹》大型作品巡回展,规模之大,规格之高,在国内尚属首次。

1997年起,他开始创作《阳光与和谐的梦想》大型行为艺术,足迹遍及亚、欧、美各国,全球上千家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参与了这一创作。评论认为,这是中国自明朝以来最大的一次民间国际文化交流活动,而他也被誉为“中外文化的架桥人”。

他是一个创立了自己艺术思想并具有宇宙观的画家,创建了中国抽象绘画。

《佛家》系列组画——非常 丙烯纸本 70cm×137cm 2003

“贪婪是人的本性,世界上所有的智慧都是来帮助人类逐渐去掉这个‘我’字,儒家讲‘勿我’,佛家强调‘无我’,而道家使人有‘忘我’的精神。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选择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艺术,奉献给真善美,奉献给对宇宙自然观和生命观的探讨。灵魂的洒脱,以及对国家和民族有所担当和贡献,这便是我一生的信奉与追求。”——徐冬冬

眼前的徐冬冬,目光笃定,神采清雅。在一个周五的下午,他接受了我们的采访。采访间,艺术家频出幽默和智慧之语,对于当今画坛的诸多现象都能直指要害,言辞犀利。十多年的隐居生活,他以花为伴,醉心于笔墨丹青。“画天画地画翻覆,画浓画淡画有无”,一位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的真知灼见、精神气魄以及文化担当展露无遗。本文整理了与徐冬冬采访的部分内容,以飨读者。

艺术中国:您自幼便对传统中国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请您回忆一下童年时接触艺术的情景,您和艺术的渊源是如何开启的?

徐冬冬:我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家里的传统是男孩子长大了学理工,女孩子学医,谁也没想到会出一个画家。外祖父徐诵明是一位了不起的教育家,我在许多方面都受到他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小便目睹和感染了老一代知识分子素有的爱国传统和忧患意识,以及面对民族危机、国家危亡,全身心投入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精神特质。我的幼年正处在“文革”时期,家家户户的墙上只有主席的相片和语录,我家也不例外。但在我的小房间里,却挂着一幅徐悲鸿的《鹅》图,床头是沈尹默的行书条幅,一到晚上我喜欢靠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随之进入梦乡,早上起床才发现手中还握着金石家寿石工所刻的青田闲章。在那个年代,这也算是苦难中的雅兴了,它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幼小的心灵,这也许就是我日后从事绘画艺术的启蒙吧。

吉祥贵寿图 设色纸本 67×48cm 1975(中国美术馆收藏)

秋风吹下红雨来 彩墨纸本 68cm×137.5cm 1985(中国美术馆收藏)

  十五六岁时,我开始提笔画画,背着装有画笔、毡子、笔洗以及各种颜料的画箱去故宫绘画馆临摹古画。常常兜里揣上几个馒头,一画就是一整天。画得入迷时,总喜走近画作,工作人员就会善意地提醒我“小画家离远些”。作品也从最开始周围人说我临的不像,到后来引来不绝于耳的夸赞声,使我对绘画的信心逐日剧增。回想起在故宫临摹的情景,便感到人生的快乐,都觉得是与古人的一次次雅集。李成、范宽、巨然、董源、郭熙、燕文贵的大家名作,使我这个少年沉醉在他们的笔墨与灵魂的世界里。在那里,有说有笑,文雅至极。那时,我懂得了“心摹”二字,也懂得了绘画是从技入道的过程,更懂得了“无知之知”的道理。徐渭的画让我迷恋,他的笔墨间,让我深深体会一位天才“半生落魄已成翁”的人生苦楚。在他那狂放不羁的笔墨中,我与他的灵魂交融,仿佛把我带到那隔世的时空,感染着一个百年后的喜欢他的学画少年。翻开历史的画作,宋代理学对我的思想产生了启迪和影响,这也为我形成“心造境”艺术思想奠定了基础。

墨鸟图 水墨纸本 46cm×44cm 1980(南京博物院收藏)

寿图 水墨纸本 47cm×34.5cm 1977

艺术中国:您的艺术创作一直围绕着“心造境”艺术思想在展开,可以说儒释道三家的学问深深影响和滋养着您,所以我们想请您谈谈“心造境”艺术思想是如何产生的?您的思想历程经过了哪些阶段?

徐冬冬:我的“心造境”艺术思想的产生,最初源于我十五六岁时受到的宋代各位理学大师的影响。当时,我的笔墨落在中国的意象绘画中,它那诗一般的境界创造了中国绘画的千年鸣响,那时候的“心造境”,是用“心灵”去创造“意境”,这里的“心”是指人心,“造”为创造,“境”则为诗一般的意境,希望自己的作品不同于古今之人,开辟出自己的道路。这里的“创造”属于文化的美学范畴。20多岁,佛家的思想影响我比较多了,佛告诉我宇宙也是有心的。宋代陆九渊曾说:“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进一步阐述了宇宙包含的万物个体都是有心的,也就是中国古老的“天人合一”理论的基础。这时候,“心造境”艺术思想的“心”是指宇宙万物,“造”通易,指宇宙万物的变化,“境”也有很大不同,是指在挖掘宇宙世界和事物本质的变化中,探求生命的起源,追求宇宙世界的真善美。年轻时的我也很狂放,喜在宣纸上作芭蕉,画完题诗一首“昂头狂饮酒一瓢,素来吾爱写芭蕉”,然后题名为“冬冬一挥”。李可染先生观后曾问我何为“一挥”,我说齐白石大师语“挥而不咎”,作品看起来行笔潇洒,其实画家行笔很慢,笔锋要力透纸背。这说明做学问要扎实,要求其真实的本质,才能追求善与美。中国画讲究淡雅空灵,西方印象绘画讲究色彩与光的体验。当我的笔墨再次落在了色彩里时,西方的艺术家影响着我,但从未离开过这“心造境”的真善美的追求。不同的文化在我的内心碰撞出文化的会通,也体现在这一点上。

春雨濛霏 设色纸本 65cm×43cm 1974(艺术家14岁作)

 自画像 设色纸本 64cm×33.5cm 1975

如今,再来看“心造境”这一艺术思想,已陪伴了我近四十年,倒觉得内心的一片坦然,每日的笔墨耕耘在“问道”,内心的修行又回归到笔墨的世界里。“心”为宇宙,出自于佛家,为出世学问,“道”则通易,为道家融于自然的忘我精神,介于出世与入世之间,而今天的“境”却落在儒家,重领我回到入世的现实生活中,来体味“一己超度不是目的,万物超度才是根本”的精神世界。我已到了夫子所言的知天命之年,夫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正因为如此,我愉快地生活着。

  艺术中国:少年时,您曾经有过与古人、历代名家“神交”的经历,您感到画面突然“活”了,人物仿佛从画面中走了下来与您见面;您钟爱徐渭、八大,也从各代名家吸取了养分,对您影响最深的是谁?古人的作品和智慧带给您怎样的启示?

写松图 设色纸本 96cm×34cm 1986(中国美术馆收藏)

徐冬冬:元四家中的倪云林是我的最爱。每每见到他的画作,我的内心总是涌起波澜,久久不肯离去。我的归隐之地取名为“云归处”,就是对这位雅士致敬,小院淡淡雅雅,古藤缠绕,倒有其笔墨趣味。明代的徐渭(青藤)和朱耷(八大山人)也是我膜拜的画家。他们的人生都十分坎坷凄苦,皆因人品极高又不随声附和。1991年文化部在南京博物院举办我在十省市的巡回画展,我有幸见到青藤的水墨长卷《杂花图》。观后,藏者问作何感想,我哑然无语,内心只是流泪。我字号“苦藤”中的“藤”字,便取其意,以表我对他的尊重。八大山人影响了许多代的画家,他笔下的枯木、小鸟、荷塘、怪石、山峦,无不让我深思。

秋天里的荷塘 水墨纸本 99cm×32.6cm 1984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创作的《秋天里的荷塘》,叙述的是一只翠鸟在深秋里久栖在败荷梗上仰天长叹,著名作家萧军见此图,深为打动而不语,提笔题诗一首:“一茎撑天地,风云凭来去。息罢一展飞,去住双无迹。”看来,画面上那无奈寂寥的心情,不仅是萧老的,也是八大的,更是我的。研读古画贵在求其精神,强调画面的生动,追求具有神韵的境界。在与古人相遇相知的过程中,从他们的笔墨里,我懂得了古人是如何去观察宇宙世界的,它是一个从技入道的过程,而这个“道”是道法自然,在自然界中追求万物的真善美。

戏鹤 设色纸本 66.5cm×45cm 1986

观荷图 设色纸本 48cm×28cm 1979(南京博物院藏)

艺术中国:古人教会您观察宇宙世界,后来您踏上了寻求自然、生命、宇宙间真善美的道路,您曾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两次探访中国的名山大川,您所理解的中国山水画的自然观和宇宙观是怎样的?

徐冬冬:少年时,在临摹古画的过程中,我体会到先贤是如何去了解和观察自然的,也就是讲人类与宇宙之间的关系。我常说,画画不是目的,问道才是根本。长时间在山水间的漫游,使我感到人生有了本质的升华,什么是山?什么是水、什么是山水间?始终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喜登高望远,灵感来自于寻山问水之间,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中国古老哲学有了新的理解。画家行于山中,不是见山绘山,而是追求内心的修行和心目中的仙境与“神仙”的生活。寻山、观水,皆在悟道。“上善若水”是对生命的崇尚,天地有大爱,却体现在那柔弱的一滴水中。山之纵横,石之百态,总离不开水的雕琢。行于山水间,岚气清润,阴阳中和,一派祥和的气象。这种和谐的自然观,浸润人心,这也是山水画的灵魂所在。世间万物应以气相联,山因水而活,所以在世界万物中都强调气韵的和谐。而这种和谐之中所产生的神韵,则是宇宙间的最高境界。然而物与物、人与物,皆讲究阴阳之平衡,这种宇宙观在中国画中,在中国的哲学里,贯穿始终。

《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暨“向世界500家著名图书馆赠《徐冬冬画集》”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启动(1997)

画家在青藏高原写生(1996)

艺术中国:中国文化需要走出去,那么,您眼中的中国当下文化的时代符号和文化精神是什么?您曾在欧美很多国家创作实施“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在对外传播中国文化的过程中,您的体会和感悟能否与观众分享?

徐冬冬:21世纪中国文化进入世界是人类文明的进程,也是对中国文化的考验。这是我在1998年访问美国时所作的讲演的题目。这是一个文化的规律,并非政治和经济所能左右。当西方文化极度文明的时候,随之也产生了很多它的缺点。这是中国文化进入世界的主要外因。而中国传统文化所存有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者道之动”以及“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文化精神,都是中国文化进入世界的主要内因。中国的“天人合一”的理论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十分的重要,它将弥补西方文化所带来的缺失,成为这个时代的重要符号。而其文化精神将体现在中国新型文化的建立。我们所提倡的新型文化,是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西方先进文化的融合之上,有我们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宇宙观和价值观,当然也有我们的科学观。这些是其文化精神的实质,也是中国文化进入世界的必要前提。

画家徐冬冬向中国国家图书馆放置《徐冬冬画集》并接受该馆的收藏证书(1997)

《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在美国旧金山举行(前排右七为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王永秋先生)(1999)

《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在美国休斯敦举行(前排右六为中国驻休斯敦总领事吴祖荣先生)(1998)

《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在美国休斯敦举行(1998)

《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的灵感,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写生途中,当我漫游至唐古拉山口时,心就似落叶般飘在旷野,使我不禁去聆听历史深处中华文化崛起的足音。中华文化的智慧,就在中国的山水之中。自创意产生到实施完成,用了近十年的人生时间,我的足迹遍及亚、欧、美诸国,一本经我双手所绘、体现中国山水精神的《徐冬冬画集——徐冬冬的内心世界》,放置在全世界1700多个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的书架上,以求不同文化间的会通。

徐冬冬教授在纽约举行仪式向纽约公共图书馆、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古根海姆美术馆等195家文化教育机构放置《徐冬冬画集》(第一图右一为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邱胜云先生)(1998)

作为一名艺术家,在创作途中为中国文化呐喊时,才真正体会到创意之初那颗落在旷野的心的慎独与率性。创作终会完毕,但其顿悟所产生的精神将至永远。这种精神包含着中国士人“忧天下”的情怀,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的魏晋风骨。它使我深深感悟到中华文化进入世界的时代责任。并非需要每一个人成为国家或世界的领袖人物,才能维护世界的和平,作为世界的一分子都应去尽心尽力,同样能为人类的福祉做出贡献。在这一点上,我也受到了佛家的影响,前面说过,“一己超度不是目的,万物超度才是根本”。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下,我走向世界,宣扬传统中国文化,并提出建立中华新型文化这一主题,得到了欧美知识界、文化节的响应。放置在各国图书馆的这本画集,是我与山水对话的过程,也是我对“天人合一”这一古老哲学思想进行诠释的心路历程,并用西方行为艺术的方式进行创作,以表达不同文化的会通。这一行为艺术作品要表达的是,在当今全盘西化的世界里,人类与自然界之间已产生严重失衡,大有人类自毁天地的可能,而中华文化所提倡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应该成为人类的基本价值,“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将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我将西方文化精神抽象为“阳光”,把东方的思想核心诠释为“和谐”,两者会通后所产生的新型文化,便是这一创作的理念。人与人的交流产生文化,人类文化史的形成是交流的结果,而任何新的文化都产生于人类心灵的创造,并通过会通成为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林中所悟 彩墨纸本 68.5cm×47.6cm 1994

  

村姑 彩墨纸本 116cm×64.5cm 1989

艺术中国:在经过了中国画的创作阶段之后,您走上了印象绘画和抽象绘画的道路,抽象艺术诞生自西方,有自身完整的逻辑和语系,您将其与中国传统和当代性结合,走出了一条个人的艺术之路,这样一种富有中国意味的抽象绘画语言和面貌是如何形成的?

徐冬冬:岁月如箭、时光如梭,一晃我已过孔夫子所称的“知天命”的年华了,不禁感慨与惭愧,几十年的人生既快乐又自在。十几岁时便明了人生的方向,读书、写字、观画,学习古人是如何观察并超越自然的,冷静地反思古人之笔墨并将其融会在自己的生活中。三十有余独行于山水间,体味宇宙的博大及精微细妙,形成了自有的宇宙观,在东西方文化的会通中,能站在世界的文化角度观察、思考并提出独特的见解,应用于中国抽象绘画的实践。

《围与不围》系列组画——不围 丙烯纸本 98cm×178cm 2005

正像您总结的那样,我不同时期的绘画风格都是在我的艺术思想“心造境”和自有的宇宙观的指引下完成的。当我20多岁时,李可染先生看过我的传统绘画后告诉我:“如果你顺着此路走下去,定成大家”。但我的兴趣并不止于此。接下来的十几年,我将西方印象绘画的元素大量引入中国传统绘画,在这一点上,我深受林风眠的影响。我总觉得,这并非我的个人兴趣,而是一种时代的要求。我了解西方绘画是从中世纪西方绘画之父乔托开始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马萨乔、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和威尼斯画派的提香、巴洛克画派的卡拉瓦乔、鲁本斯,新古典浪漫主义的戈雅,印象派的马奈、莫奈。后期印象派的高更、凡·高,野兽派的马蒂斯,以及立体派的毕加索,尤其是塞尚、夏加尔等西方的优秀画家,对我日后的作品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结合与演变 丙烯纸本 106cm×198cm 1999

1989年,我开始了中国抽象绘画的研究,荷兰人蒙德里安的抽象绘画吸引着我。在我之前,有许多的前辈、同行也都创作了抽象绘画。我们喜欢西方人的色调和画面的处理方式,但很多中国人看不懂,甚至有很多画家自己也看不懂,这并不奇怪,因为它描绘的不是我们的社会,不是我们的文化和生活本身。我所探索的中国抽象绘画,是在中国的哲学里寻找抽象的概念,使之成为我的绘画语言,形成反映中国社会与生活本身的自有的抽象绘画。

我一直试图将西方抽象与中国哲学中蕴含的抽象概念相结合,并将抽象思维带入中国文化,融入中国的绘画中。我希望创立具有中国思想的中国抽象绘画,这也是对中国新型文化的一个补充,目的在于为我们的文化引入更多抽象思维的方式。抽象艺术的思维和手段,帮助我从意象绘画和印象绘画的表现内容中解放出来,自由自在地以笔墨丹青去表达对人类广为关切的问题的抽象思考,如文化的演变,国家的产生与消亡,以及人类的精神状态。

秋·《四季》系列组画 丙烯纸本 179cm×96cm 2013

艺术中国:您曾经隐世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在这段时间您做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令您重返入世?这段经历对您的意义是什么?

徐冬冬:2004年起,我开始了隐逸的生活。不惑之年,归隐于京郊“云归处”,深感万籁空灵,草木祥和,语默动静,内心与宇宙之心同静,一切都在寂静中显得无比的自在。如今,懂得了克己,懂得了生命的善恶以及扬善去恶之道,晓得上天使命的赋予,悟得天命。将自己的生命融化在国家、人类和浩瀚的宇宙里,如水一样、像光一样臻于无我之境,此时我之内心充满着自由。

夏·《四季》系列组画 丙烯纸本 179cm×96cm 2014

这就是我十年隐居生活的精神。但当时为何会这样选择呢?夫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他老人家五六十岁时就已通达“天命”和“顺命”的道理,我认为他从那时起已经懂得了道德以上的价值,认识到他的行为是遵循天命并得到上天的呵护。我的隐居生活也好像是遵循天命并得到了上天的呵护一样。在这段愉快的生活里,我游在山水间,勤于笔墨,探究中国抽象绘画的形成。我的隐居,是文人对生活的追求,是一种生命的体验,并非不求闻达,而是随世参悟、洁身自好。而当中国抽象绘画的面貌初步形成、创作已具规模,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来关注时,重返入世,也是顺应天命。我的“心造境”最终还是落在儒家,我将所悟之“道”融于生活的点点滴滴,“心造境”已不仅是我的艺术思想,更成为了我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

听闻残雪话春曲 丙烯纸本 198cm×106cm 1999(联合国收藏)

艺术中国:您个人尊崇的美学观是怎样的?您坚持的艺术信条和理想是什么?

徐冬冬:和谐的自然观,在宇宙世界中体会万物的真善美是我的追求。我的灵魂会在这样的真善美中得到安宁。幼时我很孤单,幸好有外祖父支持我执笔从艺,深得笔墨厚爱。在艺术人生的旅途中,虽跌宕起伏,但始终未改变自己的初心。贪婪是人的本性,世界上所有的智慧都是来帮助人类逐渐去掉这个“我”字,儒家讲“勿我”,佛家强调“无我”,而道家使人有“忘我”的精神。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选择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艺术,奉献给真善美,奉献给对宇宙自然观和生命观的探讨。灵魂的洒脱,以及对国家和民族有所担当和贡献,这便是我一生的信奉与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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