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非常感谢跟我们分享这么重要的一些信息，感谢你们二位为我们中法之间所做的巨大的贡献。我想到前几天我跟佳玥女士也参加了一个活动，叫西山有一个中法交流的活动，里边提到一个先生，他是习近平主席提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曾经就有想法想在中国成立巴斯德学院，经过半个多世纪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从中可以看出我们中法之间的交流真的是有传统。
今天我们因为也是一个特殊场景，涉及到中法之间做出一些贡献的人或事。所以我很想借这个机会，想问一问咱们二位贵宾，你们觉得中法之间在现在在什么领域方面是最需要有一些人做出贡献的，最最需要有人在这方面做事情的。究竟在中法之间，现在什么领域需要什么样最最迫切的需求、人才，真正地推动，你们二位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让·皮埃尔·拉法兰：我首先要感谢我们的外交家，向他们致敬。但是我觉得媒体也很重要，不管是工业、核能工业也好，这些在工业领域，已经有做出大量贡献的人，他们已经有很多人了，在艺术界也有，在体育界也有。现在中国的足球队的教练也是法国人了，因此在各个领域都有很多做贡献的人。我们的问题是就是要解释中国，解释中法关系，向大众去解释它。有的时候前期工作做得不好，因为来过中国的人，还有那些从来没有来过中国的人，他们中间对于中国认识的差别非常大。而且在大众的舆论当中，有些人他们能够接触到中国这个世界，而有些人他完全只是在中法文和纯法文的环境当中工作，因此对中国的了解非常重要，媒体也好、知识分子也好、艺术也好。比如像苏菲玛索她就做了很多贡献，这些人组织了大量的，还有人组织了大量的活动，然后使得我们能够相互了解。
但是我认为从舆论界，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还需要有进步。因此我就至少希望在舆论界，他们既然做了工作，但是我们也希望他们能够进一步百尺竿头。而且文学也是，作家也好，能够让我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够进一步超越，更增进了这种了解。因为我们双方的了解，不应该只是局限到那些在两国当中有接触的人，应该是所有的大众，有的时候法国队中国的了解并不是很多的，大众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所以我们需要媒体的工作要做。
主持人：因为我也是搞教育的，这方面我跟我的学生说，你学什么有出息，中法需要你，我们将来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您能不能讲讲您的意见。
陈竺：首先还是要从我本行讲起，就是医生，好的医生特别是懂卫生政策的医生，因为中国现在正在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我们需要进一步加强我们的医疗保障制度，我们更需要完善我们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我们要发展高端的医疗，但是我们同时也需要更多的家庭医生，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建立起非常和谐的医患关系，我们才能够确保人民的健康，而法国在这方面，的确是做得好的。我告诉大家一个情况，2000年世界卫生组织对190多个国家卫生绩效和公平性有过一个排序，法国卫生绩效排全球第二，公平性排全球第一。所以我想这是一个重要的领域，事关民生福祉。
另外，中法文化其实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我们都有灿烂的饮食文化，舌尖上的文化，应该说世界上大概最好的两个，应该是中国和法国。当然，我知道法国朋友有的时候会说法国、中国。但是法国朋友有一条做得比我们好，就是他把舌尖上的享受和非常严格的食品安全的管理结合到一起，我们国家也许从多样性来看，我认为肯定超过法国，因为国土更大，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民族。但是在食品安全，从农田到餐桌，全程的监督管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这个领域也是我很关心的。
再一个就是环境领域。我们知道法国的核电非常发达，大概它的电力80%以上是由核电来提供的。当然，中国我们的能源结构决定了我们相当程度上还得依赖煤，但是煤的洁净的使用，高效的使用，节能减排这方面，我以为法国也是有这个优势的。当然我们今天讲的很多的一个话题是城市化，所以我在想，就是我们要加强科技合作，在传统领域，比方说航空航天，比方说核电，比方说汽车，但是我希望未来的中法合作，在科技领域、经济领域，能不能和民生福祉结合的更紧一点，而这个里面实际上它是要靠文化来驱动的。我想起巴斯德有一句话，他说科学家如果他只有科学发现，这就好比一个酒杯里边只有半杯酒，但是如果你能够让科学发现来造福人类的话，那么这个杯中酒才是满的。我想居里夫人的故事也是这样的故事，其实要说我读的法文书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居里夫人传》，她说过一句话，“绝不放弃”，就是用极大的韧劲，大家知道分离了两种非常重要的放射性同位素，镭和钋，钋的命名和波兰连在一起，有对故国的情怀。她的实验当时是困难的不得了，而且冒风险，最后她也是因为血液病而逝世的。
科学的奉献精神，科学不是为了荣耀，而是为了最后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让科学的成果能够作为社会公平正义的象征，为全民所享受，我认为这是极其重要的法兰西的科学人文精神，我想这也是我们中国的科学界应该追求的一种精神。
主持人：涉及到人文，因为今天是在一个特殊场所，在艺术8这样一个充满了历史、文化，尤其是艺术分为的地方。拉法兰先生我知道也非常热爱艺术，据我所知还收藏了一些艺术家的作品。陈竺先生，请允许我说我特别推崇您的弟弟陈箴先生这个艺术家，陈箴先生英年早逝，在这非常抱歉提起，但是我更多地想向他致敬，他远远没有赢得在国内艺术史上应有的地位。您的家族真的很了不起，实现了科学和艺术的完美结合。所以我想问二位，你们觉得艺术发展对于两国的文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让·皮埃尔·拉法兰：您说的非常对，您赞赏了艺术8所做的贡献，它为促进文化和艺术的交流，在两国之间的交流也做了很多工作，我认为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有这样的一种机制，让我们来帮助一些有才能的艺术家，让他们能够在被大家发现之后，能够有这样一个地点来展示，来获得发展，能够向法国的观众和中国的观众展示自己的作品，用自己的语言来进行表达。所以这里要重视的不光是作品，还要特别重视艺术家，在这方面艺术8做得非常好，因为它是一个机构，也是民间的机构，是公民社会的，所以它是一个具有全民共同利益的这样一个，共同兴趣的机构，它做得事情不仅仅是来进行文化之间的对话，同时也是要找到一些有才能的和有前途的中国的艺术家来进行推崇。所以在中国的这些年轻的艺术家们，而且法国的艺术家可以在中国找到一些灵感，来为他们在法国的创作提供源泉。所以我们看到艺术8所创造的艺术作品，还有一些是来关注艺术家的作品的，在这方面我们确实有必要，也很有兴趣采取一些举措。比如说达沃斯的论坛，和其他一些经济上的举措，这些论坛都是一些经济上的论坛。所以我想在艺术方面，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个类似的机制，像一个论坛式的机制，使所有的艺术家都能够来参加，像达沃斯或者是经济，或者三亚的博鳌论坛一样，所有的经济学家自己来参加，而我们可以做一个艺术家的论坛了，因为在艺术8也最擅长做这个活动。
我们历史遗址是中法大学，原来在古代的时候，他们中国的年轻的学生到这里来上大学，来求学，在中国，也在里昂的遗址进行了参观，这样也看到在文化交流的氛围里，两国人民非常友好、非常轻松的这样一种氛围。所以我想艺术8这个地点非常重要，它不仅仅对于我们两国的社会非常重要，同时，也对我们未来的对话也是非常重要的。从根本上来讲，我觉得这些画廊的发起人，他们是一些赞助艺术者，他们是可以帮助艺术家迈出职业生涯的最重要的一步，而且可以消弥艺术国界的距离，所以我们非常重视艺术8所发起的这些活动。而且也感谢将来能在艺术8做更多的交流，所以不仅要把艺术8作为一个艺术展示地点，同时它也应该是让中法青年艺术家之间真正进行交流的一个地方，而不仅仅是展示作品。
中法之间的关系根本也是一个文化上的交流，因为中国和法国之间，当然有政治上的一些交往，但是我们也是来进行文化交流的，我们两国的人民都是非常浪漫的，而且我们也是多愁善感的，都是情感非常丰富的。这些如果我们不能把文化层面纳入到我们的交流当中去，那就是我们交往的失败。因为我们双方在建立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合作关系的时候，一定要相互尊重对方的文化，并且对对方的文化有兴趣、有热爱，所以热爱不仅仅是相互观望，而且要相互了解。然后先要进行交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接着下来就可以进行很多比如说活动、画展、讲学等等，但是首先是要让我们双方的人们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先了解对方，知道对方要什么，然后才可以做。
我知道现在世界是一个多元的，也要热爱世界，我们尊重其他人的看法，不是要靠强权建立世界的和平，要靠相互的尊重，我们要本着这样的精神进行我们的文化对话。所以我们在这里也看到，文化不是我们中法两国关系当中的一个部分，而是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项内容。相信将来我们有很多未来的计划是要来完成的，因为我们现在在21世纪，它是我们共同要做的一些计划，法国大使也在做，也告诉我们要进行更多的交流。并且一方面要有向前的一些举措，同时也要有一些其他的项目，比如说文化的项目，但是同时也可能是双方合作来做汽车、做飞机等等，所以这种中法双方合作的项目，不仅仅是我们两国之间的胜利，同时也是对第三国和其他国家开放的，但是在实现所有东西的前提，就是双方要有能力来理解对方的需求，这样我们才能够做好未来的交流。所以我非常感谢佳玥女士和她的团队，来给我们创造了艺术8这样一个非常理想的空间，让我们的艺术家和其他领域的一些人，都能够到这里来分享这个空间，这样的空间就是为我们未来共同计划来创造的空间。
主持人：请陈竺先生来讲一讲艺术和文化和您说到的交流的作用。
陈竺：我觉得艺术是人的心灵的一种沟通。在中国近代的艺术史上，一些重要的人物，徐悲鸿、吴冠中等等，都曾经在法国学习过，如果我们在艺术前面再加一个文学，像巴金等等，他们都有留法的经历。您刚才提到了我的弟弟，陈箴，他可惜就是太年轻了一点，要不然我想成就很伟大。他是2000年去世的，他如果没有那么年轻去世的，他一定现在也会在艺术8，跟我们在一起的。虽然他的事业巅峰是在法国，但是他也深爱自己的国家。可能他在法国受到承认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思想太超前了一点，他在法国做的装置艺术，的确有一些中国元素的，比方说有一个和水工程相关的城市雕塑，他是把中国龙的元素放在里面了。但是我曾经在蒙贝利尔看到他的一个作品，那个作品是一个圆桌子，在圆桌子的底下有很多高矮不齐的凳子，我看到这个作品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就问他，你是什么意思，他说那个作品是联合国成立50周年，也就是1995年时候，他贡献的一个作品，还得了大奖。那个圆桌比的就是国际社会。理论上来说，国际社会应该国无论大小一律平等。但是现实情况是什么，我们看藏在桌子下的椅子、凳子，却是大小不等、高低不平，所以实际上他的作品，我认为更多的是一种人文精神的追求，就是希望我们有一个和谐的世界，希望我们消除国与国之间、不同民族之间的歧视，实际上是中法两国文化都追求的多样性的这样一种理念。
但是我完全赞成拉法兰总理的意见，中法两国之间的友谊，我们有非常深的根，这就是文化，但是我们还要看到树干，我们还要看到树枝，然后我们还要看到它的果实，这个果实它既有艺术的成份在里边，但是更有物质的因素在里面，所以中法两国未来的合作研究的确是大有可为。您刚才提到了，我们可以共同来做大事，这个非常之好，我想我们在高铁，我们已经共同做了事，我们现在在大飞机，我们也在共同做事。当然，能源除了核电以外，我们还希望可再生能源等等，我们能不能共同做大事。生物医药产业，我们能不能共同地做大事。环保产业，我们能不能共同地做大事。而且我知道，您非常重视中小企业的作用，是不是今年后一点时间，您还要在成都专门主持一个中法中小企业的合作，中小企业实际上也非常重视人文的，中小企业人的因素实际上是更加重要的因素，所以我以为我们今天在艺术8，我们虽然谈论的是艺术，但是实际上我们谈的是人类的未来，谈的是中国、法国作为东西方两个代表性的大国，未来我们能够为子孙后代，为这个世界，为我们的地球村创造贡献，如何使得我们的发展可持续。
主持人：非常感谢陈竺先生。今天也是时间的关系，一会儿有别的环节，有别的嘉宾，今天暂时这个问题就提到这。我学法语学了三十年，法语有两个词非常重要，而且表面上很容易翻译，其实很难。有一个法文词，好多人很容易翻译，觉得是冒险、探险，但是冒险这个词在中文当中有的时候有贬义的，就是觉得你胆子大，危险。有的时候这个更接近于探索，摸着石头过河。中法两国进入20世纪以后都是敢于探索的国家，因为我们是具有深厚的传统，两位都提到了，同时又需要面临未知。
还有一个词，我们可以译成共识，我们在更多的领域形成共识。这两个词我今天深深地体会到，我们要敢于探索，形成共识，没有探索停滞不前，没有共识就没有和谐。所以今天二位给我们传递了非常好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