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鸣自1987年赴奥地利留学,1993年完成硕士学业后即留居维也纳以职业艺术家的身份从事艺术创作,至今已十几个年头。在这段艰辛的艺术历程中,刘秀鸣的艺术一直在呈上升趋势,特别是近几年的作品愈画愈精彩,飞翔的心灵更是在多重时空中漫游,个人风格也因此愈趋鲜明。
刘秀鸣的艺术最初受到维也纳幻象现实主义的影响,在面对自然的表现中,一开始就不曾被自然所束缚,陷入被动的再现性描绘之中,而是融入了较多主观想象的因素。换句话说,她的风景画一开始就不是对景写生,而是在借景抒情,借风景表达自我的心境。刘秀鸣在风景创作上这个一开始的定位已经预示了她以后的发展道路。事实证明,她愈到后来,主观的因素愈多。主观的因素愈多,在精神上也就愈加自由。想象与幻想,如一双翅膀,使画家如“鸟飞天外,人到云中”,一任心灵的自由驰骋。
在创作初期,刘秀鸣还是按照风景画的一般图式画天画地,画天地之交的地平线。到后来,她的视线不知不觉移到地平线以上,整个画面所描绘的都是悠远而又虚幻的云层。刘秀鸣很少画纯粹的蓝天,她特别喜欢画那些厚厚的变幻不定的云层,它们时而阴郁灰暗,压得人透不过气;时而满天红霞,金光灿烂。后来,当她尝试把这些“云图”以组合的方式构成画面时,画家让我们看到的是更加丰富多变的天象图景。这些神秘莫测的云层和飘忽不定的云团所以持久地吸引着画家的视线,是因为画家与她所画的对象形成一种心理同构,对于一个远离祖国的海外游子,这些飘忽不定的云中正是一个漂泊者的心理外化。这些长期在外奋斗的漂泊者总是身心疲惫、命途多瞬,缺少一种“在家”的安定感和归宿感。
正是在这样一种心理背景下,画家所表现的就绝不只是一种单纯的“天象”,而是面对茫茫天宇所展开的沉思与遐想。画家实际上是翱翔于心灵的时空,幻化出许多非自然的心灵意象:被捆绑的翅膀、被包捆的云朵、被缝合的大地、无靠的天梯、固态的虹、童年的记忆……这些意象显然都是一种特殊心境下的产物,因此它们所具有的心理学的涵义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我来看,刘秀鸣近年来对多重时空的探索与表现,是她艺术中最有价值也最具个性的部分。她采用切分的方法对自然空间进行重组,用多重空间打破了以往单一的空间图式。不同空间的重组和并置使画面更具有一种超现实的意趣,在自然空间中蓦然出现的人为空间,既让人感到陌生,又让人感到惊讶和兴奋,屏障式的分隔让观者恍如置入一座巨大的建筑空间的感觉,但又分明是在自然之中,这“几重天”的设置,真有“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之感。画家在空间的自由调度中使作品具有了更强的形式意味和更大的空间张力。
除风景之外,刘秀鸣还一直坚持以人物为主题的创作。在这个领域,她的思考更是建基于她的生存经验。在面具系列中,她把身为一个女人的种种艰辛、困惑、迷茫和不得不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尽显于画面。近年,她画得较多的是一种处在舞蹈中的人物。但既不是再现舞台上的舞蹈节目,也不是描绘舞厅的休闲场面。我感觉画家是以舞蹈来隐喻人生,她画的是一种舞蹈着的人生,或曰一种理想的人生境界。在《永远的探戈》中,画家生动地表现了男女舞者之间那种永远让人羡慕的步调一致的协调关系。那种优雅的默契,在生活中是很难见到的。因此,不妨把它看成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理想人生的诠释。特别是那幅《最后的华尔兹》,那辉煌而宏大的场面在夕阳的余晖中竟是如此地壮观,人们陶醉在一种激情与和谐之中。由每一个和谐的“一对”所构成的这个人生的宏大场景,正是画家用艺术的方式对理想人生的憧憬,是以浪漫主义情怀对人生所作的宏大叙事。
是的,刘秀鸣的天性本是浪漫的,尽管生活总是会出现各种坎坷和磨难,但也阻止不了她浪漫天性的发挥,甚至可以说,正因为人们在生活中有诸多的不如意,才通过艺术去实现她们的浪漫,也只有在艺术中,心灵才能广袤的天宇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