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努维尔
和法国总统萨科奇一样,世界级建筑大师让·努维尔属于法国婴儿潮一代人,并成为建筑界的当权派。他受“结构主义”影响,天性好冒险,无固定风格,反对千人一面的克隆建筑;他出产颇丰,建筑作品横跨5 大洲,项目多达224 个。近日,他来到香港,为九龙文化新区出谋划策。在接受采访时,他表示,20 世纪和21 世纪刚刚过去的这十年的悲剧在于,我们割裂了自己与地理环境和历史之间的联系。世界上很多地方的城市,都是一个样子,像是被克隆出来的,充满了没有灵魂、没有言语的建筑。
2012 年,萨迪亚特岛,这块位于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27 平方公里的小岛将出现一个新兴的文化区。其中,让·努维尔的卢浮宫卫星馆、扎哈·哈迪德的艺术表演中心、弗兰克·盖里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安腾忠雄的海事博物馆将逐一亮相,四位世界级建筑大师的作品在此比邻而居。
一个直径182 米的巨大金属穹顶,使得让·努维尔的设计尤为特别;穹顶与所在岛屿的形状相呼应,努维尔称之为“半岛上撑起的遮阳伞”,而更多人把它形容为来自外星的UFO;中东地区炽烈的阳光,透过穹顶的镂空,照射到全白的阿拉伯式建筑上;努维尔又用水在地面上形成反射的镜面,微风吹来,波光粼粼,形成星辰般灿烂的光影效果。这一建筑得到了阿拉伯人的赞赏,让·努维尔甚至登上了阿联酋一家新闻周刊的封面,封面上,他与阿联酋酋长面对面,凝视着博物馆的模型。
阿拉伯世界只是让·努维尔建筑王国中一角;欧洲、美国才是这位64 岁的法国建筑师,2008 年的普立兹克建筑奖得主最主要的阵营。
徜徉在巴黎街头的游客,不经意间就会与让·努维尔的建筑相遇。只是游客怎么也不会想到,塞纳河左岸的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会跟埃菲尔铁塔脚下的盖布朗利博物馆是同一个建筑师的手笔:前者拥有一整面高科技感十足的玻璃墙,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圆形光圈式的花纹,还会像快门落下时一样闪光;后者则粗犷如同“原始森林”,大地色系构成的建筑绵延伸展,植物从外墙一直生长到办公室里。更不用说蒙帕纳斯区的卡地亚基金会,一栋优雅的玻璃建筑,夹在两片巨大的玻璃屏风中间,身在其中,有窗外的大树为你遮阳。
普立兹克奖评委会在授奖时这样评价他:“过去的三十年间,让·努维尔已将建筑的理论和实践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把好奇、敏锐的冒险态度带入每个项目中,使现代建筑领域不仅有了更多的成功案例,还极大扩展了现代建筑的语汇。”
建筑成为让·努维尔征服世界的独特方式。作为第二位获得普立兹克奖的法国人,努维尔每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法国,而是转战于世界各地的项目现场。从1973 年至今,努维尔的建筑生涯已近四十年,足迹横跨五大洲,建筑规划项目多达224 个,其中78 个已经建成。这样高的产量和中标率在建筑大师之间也属罕见。
2009 年末,让·努维尔受邀参加香港设计营商周期,为九龙文化新区的建设出谋划策。
这位身材高大的法国人,常年留着光头,一双鹰眼深陷,声音洪亮厚实;与自己设计的五彩斑斓的建筑不同,努维尔常年穿黑色的衣服,只有夏天在法国南部度假时才会换上一身全白的行头。讲英文时,他夹杂着浓厚的法国音,以至于有些时候,他需要借助助理的帮助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不太流利的英文并不妨碍这位建筑大师在全球各地的项目进展。
“我觉得,过去的十年、乃至一个世纪中,建筑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与其所存在的地理环境,与其历史背景脱离了关系。”努维尔告诉《外滩画报》记者, “每一块土地,每一个客户,都有权利获得一项全新的、完整的规划,一个完全与当地融入的,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建筑。”
“时代造就了我”
“他很不固定,不断尝试,虽然不是每次都可行。这样做的结果导致他的作品中既有非凡的杰作,也有实验性的和不那么符合美学的作品。但是每一次,让都愿意投身其中,去做新的尝试。这真是了不起的品质。”建筑大师弗兰克·盖里曾这样评价好友努维尔。
和法国现任总统萨科奇一样,让·努维尔出生于二战后的法国。二战后,法国迎来了婴儿潮,法国人将这一代人称作“糟糕一代”(the Infants Terrible),而努维尔可能是其中最“糟糕”的一个。努维尔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是高中老师。少年努维尔一度想学习绘画,但是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我的父母不肯付学费。他们觉得当艺术家太朝不保夕了,让我去学数学或科学,双方妥协的结果是我学了建筑。有用,但也跟画画有点关系。”努维尔说。
1968 年,努维尔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巴黎高等美术建筑系。当时,法国政府正要关闭美术学院的建筑专业,所以安排的教员也有些“不靠谱”:一个是以圣像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兼建筑师克劳德·帕朗( Claude Parent),另一个是哲学家改行的建筑家保罗·维里罗(PaulVirilio)。这两位老师对努维尔日后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让他现代主义风格的作品带上了哲学、神学的倾向。至今,努维尔最爱听的音乐还是11、12 世纪的教堂合唱,最爱的建筑则是以彩色玻璃窗闻名的巴黎圣礼拜堂。
在校期间,努维尔就公然藐视学校的教育方法。当时的建筑教育普遍不重视调查和批评,而是以图纸的精美程度给学生打分。系里布置作业让学生画一幅儿童图书馆的设计图,努维尔写了一篇对“法国各地儿童心目中的图书馆”的分析报告交上去,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退回。类似的事情屡屡发生。努维尔也常混迹于巴黎的艺术青年之中,与他们高谈阔论。
努维尔说:“当时建筑界盛行国际主义风格,我发现,世界上所有的大城市都呈现出雷同的面貌,混凝土的方块房子比比皆是,建筑与本国文化没有任何联系,与所在环境也并不和谐,只是克隆、再克隆。这并不是一名建筑师应有的态度。”
从大二起,努维尔就在老师克劳德·帕朗的工作室打工;毕业以后,他继续在那里工作。25 岁那年,努维尔在帕朗的帮助下自立门户,与人合开了一间建筑师事务所。努维尔在帕朗的引介下认识了艺术评论家乔治·布大宣(George Boudaille),这让努维尔能参与两年一次的艺术博览会馆设计,艺术的视野越发开阔。
社会、家庭、教育的背景相互作用,奠定了努维尔日后创作的基调。“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努维尔说,“我出生于战后的法国,深受结构主义的影响,如果我不去好好地分析一件事,那我就会迷失方向。”
1980 年,法国总统密特朗提议在巴黎塞纳河畔建造一座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Arab World Institute),让法国人更多地了解阿拉伯文化的价值。那个时期,法国政府修建了一系列重大的政府工程。仅在巴黎,就有卢浮宫扩建工程、巴士底歌剧院、国家图书馆,以及德方斯巨大的拱门等。所有这些建筑的方案都通过竞赛取得的(举办竞赛是法国挑选公共建筑设计方案的惯常做法)。众多的竞赛让像努维尔这样的年轻设计师获得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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