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在路上

时间:2015-03-27 | 片长:同行者,在路上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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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全文】

艺术中国:各位观众,欢迎收看艺术沙龙节目。3月21日,名为“同行者”的展览在798桥艺术空间画廊开幕。这个展览展出了11位来自于中央美术学院和清华美术学院的既是教育者也是艺术家的作品。首先,我介绍一下两位嘉宾。一位是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教师孙逊老师,一位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基础部教授袁佐老师。袁老师也是这次展览的策展人,这个展览为什么取名为“同行者”,它又给我们带来了哪些思考,这一期沙龙我们就这些问题展开探讨。我们特别想问袁老师,展览为什么取“同行者”这个主题呢?

袁佐:讲到这个,先是有一个小故事。我在写前言的时候,没有注意把“同行者”写成“同路人”了。等到文章写完了后,我们在讨论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文章里“同行者”和“同路人”还是有一定区别。我认为“同行者”的意义更宽一些。“同路人”好像是指我们走的是一条路,而“同行者”可以走不同的路,完全不一样的方式、目的,但我们都是在往前同行。参加我们这次展览的11位艺术家的背景相近,几乎都是从中央美院出来的,或者说在这个圈子里头的。大家的背景一般都是附中,大学,研究生,然后就是有一点国外的生活经验,或去访问,或者长期居住,现在都是在艺术院校里教书。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觉得应该就是同行者。大家在艺术教育或者创作中都有共同点。

艺术中国:孙老师作为参展艺术家之一,您怎么理解您和其他艺术家之间的关系?

孙逊:如果我们去展厅看了作品,会对袁老师写的这个前言有所体会。我们所理解的学院里的老师都是比较规范的,传统的,但是看起来我们的作品又有点形式,多少有点不一样。在某个大的方向上,我们是同行,是在追求一个什么东西。

袁佐:我讲到这个“同行”有几个层次。首先,他们是艺术家,他们有个人的思考。在视觉上,他们想要探讨新的样式、新的主义或新的观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些人又同时都是艺术教育者。艺术教育者们想到的是如何将艺术上的知识传递给下一代年轻的学生,所以有很多共通的目标。

艺术中国:作为策展人认为他们在绘画风格上基本上呈现哪些特点?

袁佐:我觉得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他们不太满足于他们曾经受过艺术教育的那种传统式的模式,他们想要在这个基础上有一些突破和创新。他们有共通的教育背景和生活环境的背景,探索可能会很不同。有的人从国外回来的,他们的想法可能受到外面绘画意识的影响要多一些。有的人在国内待的时间比较长,他们就想坚定地去保持自己的传统和信念。我觉得这些东西就是他们有共通也有不同的地方。

孙逊:原来我们学校的徐冰副院长,他当说到中央美院的特点,一方面是基础非常好,另一方面又很前卫。我想可以这么来理解,一方面是对传统的传承和学习,一方面又是对边界不断地突破。对学院的简单理解就是保守,就是学习已有的规范。从更深的意义上讲,我觉得学院还包含了对新的知识的一种拓展和探索。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艺术家和教师的身份是可以重合的。

袁佐:是可以重合。我有一点补充,我觉得一个艺术院校是以什么样的出发点来培养学生,这个可以很不同。假如说一个学校只是将自己已有的传统观念,自己熟悉的教学方式、方法教给学生,生产出一些符合这个社会或者市场规范的一些作品,这个只是一种做法,也没有错。现在新的一些观念和教学的方式方法又有了呈现,所以他们想到的事情可能会很不一样。就像我们展览中的11个人一样,他们每个人的东西跟过去的中央美院所教授的东西已经很不一样了。像马路老师的作品,已经完全是抽象绘画的探索,他的色彩的追求,观念的表现已经跟社会主义写实主义有一定的距离了。这个是不是能够灌输到他的教学当中,如果灌输进去可能就会对社会发生一定的改变。我想这样独立的知识分子,他们要是有这样的勇气和试探性的话,中国的艺术教育在不久就会发生一些变化,或者说是更丰富。这就是他们对社会的一种贡献。

艺术中国:孙逊老师之前有一句话,意思是说你们这一代艺术家相比于之前对于回归到生活的观察可能更接近于真实本身,您可不可以谈一下您这个观点?

孙逊:那句话有个语境。我是70年的,我上小学的时候已经粉碎四人帮,改革开放了,当时社会比较稳定,小学和中学都是在比较平静的社会状态下进行的。我想比较的是60后和80后,我们比较平静,当然可能也会有很多弱点。比如平静中,完全是从学校到学校,对于社会的体验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这个时候可能不会那么有情绪。所以我是从这个角度上讲,展览会比较平视一些。

袁佐:我有时候想要否认自己很独立,很自信,我不用去关心别人的事情怎么样。但是我实际上的生活状态是东西两边跑。自然而然的,我觉得这是马路那边和马路这边的事儿,我没有把它分成西方和东方的事儿。其实我们参展的人可能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不太会承认说我一定要看看西方的人在干什么,我再做什么。我觉得也不应该承认这个事情,完全应该自信。我觉得这种情况在艺术界越来越明显地显露出来了。比如刘商英,他完全是自信的,冲到西藏的山上去,背回来一堆画,从来没人见过,也是他自己不能控制的。因为到了那种地方,他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给大自然了。这种勇气和状态渐渐地在学院的体制里头体现出来。所以我觉得桥艺术中心有这样的兴趣发掘出来这样的艺术家来推到市场上,一是讨论学术观点,一是推动绘画作品,是很有远见的。

孙逊:有一点点补充。我们处在全球化的时代,中国的发展十分迅速,社会上其他层面的东西在艺术上的反应也是十分接近的。在这种碰撞里面,慢慢形成独立的人格和独立的判断,个性和语言。对于艺术家来讲,我个人能找到这样的自信,就像刘商英,我们能把自己的作品放到历史的过程里面,放到更大的全球的背景下面,我就自信。

袁佐:我想像这种想做原创的,想带有时代人文精神的东西,都是人们在对世界文化发展的一个判断,对历史了解的情况下进行的。绘画的方式方法,材料的新颖,手法的新颖,绘画语言的出其不意的状态是需要这些人大胆地去实践的。不知道社会会如何地评论他们的作品,但是他们的这种心态和状态渐渐形成了。这跟这一群人的个人视野,艺术理念不断地发展有关系。举个例子,最近七八年印度的当代绘画,或者斯里兰卡,阿富汗这种地方的当代绘画在世界绘画界里有很大的发展,非常时尚。这些人的东西可能你看上去更尊重他们的传统和主张他们视觉审美的习惯和观念。对于中国艺术家来讲,我们怎么样能够发展出去,有一个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话题。

艺术中国:袁老师提出这个展览名叫“同行者”,一定和中国当下的社会背景有密切关系。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中国艺术家一方面在积极地学习世界上各种有经验的东西,同时也在努力地寻找自己民族的东西。11位“同行者”都是在这个背景下对自身价值进行追寻,孙老师作为艺术家怎么看这个背景?

孙逊:我不像袁老师在美国待那么长时间,但许我也是很有体会。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学校请了一个美国的艺术家来教学交流,我们聊得比较长,大概一周的时间我们前后都有交流。对世界来讲,实际上对中国还是很好奇。他说从他的角度来讲,建议中国艺术家画中国,但这也不一定代表所有。我印象最深的是印度,我们大概做了两周的考察。作为外国人去看印度,他们的传统非常的辉煌、震撼,佛教艺术、印度教艺术、雕塑等好极了。我们也看到了印度的现代艺术馆,把他们从殖民时期开始的,有英国人教他们画的,也有英国人画的当时的社会风貌,从写实的到后来的抽象,很有完整性。作为外国人去看,好像觉得如果印度艺术像英国,挺没意思的,但是它自己的那部分是非常强大的,所以要找到自己的部分。我们这个展览里面,艺术家们多少都有不同程度的自觉。当然我也理解袁老师前言里说的,我们还在行走的路上,我们可能还会发展出更好的东西。

袁佐:我最强烈的感受是1991年我去意大利的时候,看教堂,看文艺复兴发生的所有的故事,宗教的影响和状态简直太震撼了。当时我看到他们现代主义的画跟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有同感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些人怎么不再继续做欧洲古典主义的东西,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事情。这是一个同感。再就是讲到我自己的画的时候,我在美国展览的时候,人家总说有点中国的东方的情调,但是我拿到这里来展的时候,人家就说,这是从美国回来的。回头想想,这可能就是我的一种状态。

艺术中国:孙老师在自己的教学中对这个背景又怎样的思考?

孙逊:我现在带研究生,就要求他们重点研究20世纪的艺术。这部分我们上学的时候研究得不多,但是直接面对的战场。但我想说的内容是中国经验,因为我小时的背景是二三线小城市,这是一个很大的资源。语言上,我可能会受到一部分影响,但是内容上我是越来越明确这是中国的城乡的普通的经验。我是希望在里面能够稍微抽象出一点点我所熟悉的时代的,环境的经验。

艺术中国:确实20世纪的西方艺术史,应该是中国的艺术家及艺术学子认真研究的一门课。袁老师多年在美国从事艺术教育的工作,您怎么看?

袁佐:不熟悉是因为大的社会环境和形态所造成的状态,我们不了解不知道。举个例子,我有些朋友在美国也教书的人,也是画家,我跟他们讲我去哪个大画家的展览参加了开幕式。他们就问是谁的展览,因为什么?说他们的学生早就把他们忘了,他们已经是老一辈了。当然这是夸张的说话,他们不是说不知道这样的人,只是说他们现在的视野已经不再关注这些了。这是最近的区别。

我觉得这种沟通和交流是非常必要的,我们需要了解世界,了解不同地方的发展过程,当然我有时候也会想,什么时候西方人关心中国人的发展。我们实在是太渴望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从房地产开发的项目来说,我们这为什么出现格拉斯小镇,罗马花园?怎么能在纽约、伦敦、巴黎出现一个四合院。这是一种非常畸形的,文化不自信的状态。所以我觉得可能中国的艺术家更需要自信,更需要了解包括西方在内的所有的文化发展的状态,包括对中国传统东西的了解。我今天上课的时候还要求我的学生去大同、龙门、敦煌、上海博物馆等,让他们先看这些东西,先不要想到西方的东西怎么样。我想这种东西对一个人艺术上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影响。

艺术中国:展览中的 11位艺术家,每个人的风格还是很不一样的。彼此之前都是同事和朋友,在两位看来,这些艺术家有哪些相同的特点?

孙逊:我们传统教育背景的还挺多,不管他们怎么变化,可能表现是抽象的,但是语言的美感、力度和表现力或者画面的厚度会有一种复杂程度。抽象的可能看起来简单,其实比较复杂。在语言和形式的美感上,我觉得是和他们初期的教育相同的。不同点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比如裴咏梅她画得比较爽快,虽然是女艺术家,但是她很痛快。石煜也是,大笔触比较多一些,袁元虽然也是大笔触,但是理性多一些。

袁佐:这些艺术家们在色彩上有一些传统的训练,但是也有一些突破。例如詹滢虽然没有经过央美的训练,但是出于央美世家,詹先生的直接熏陶比上学还要厉害一点。所以我觉得詹滢现在用水泥、材料这种东西强烈地表现了这种非常和谐色彩之间灰度和亮度之间的对比,材料肌理的制造。我想这都是学院里传统油画所追求的东西。还有一位就是石煜,他属于介乎于两者之间。他画印度这些东西很像是在具象的人物画上的表现,但是在具象和抽象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假如把他的画倒过来看,他完全表现的是色彩。我觉得是很有发展前途,很有新的绘画语言的可能性的思考。我觉得可能会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有很大的发展,很多艺术家都是这样的。

孙逊:王玉平、申玲他们夫妇两个虽然年龄稍微大一点,但是他们的画非常有童趣,很天真,小的铅笔画也很有想象力,应该说是非常幽默的。

袁佐:王玉平、申玲他们的生活和艺术创作完全融在一块了。所以我觉得这种状态是非常非常难得的。

艺术中国:今天我们的沙龙从国内北京聊到国外环境,聊到了艺术教育,包括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和艺术教育传统的关系以及每位艺术家在不同道路上对艺术创新进行的探索,这可能也正是提出袁老师“同行者”的大背景。非常感谢两位老师做客我们的艺术沙龙,欢迎各位观众去798桥艺术空间观看这个展览,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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