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石虎

时间:2013-08-16 11:08:09 | 来源:艺术中国

文/许宏泉

石虎先生的画,我一写再写,却总意犹未尽。或者说对于他的画,是颇有屡见屡奇之感受的。不止是炫而神秘的视觉诱惑,乃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创造,一种永不止息的对自由的渴望。

早在近30年前,石虎即以一个前卫的,一种入世的姿态超拔时流。石虎的前卫性不止以他的艺术表现,他的生活方式生存状态价值取向乃至闪熠着自由之美的人格魅力,成为那一时代艺术青年向往的“偶像”。

光阴荏苒,对于石虎来说,不变的是对艺术的那种狂热,在一个艺术屈就于资本炒作的年代,石虎能义无反顾地走在艺术的风口,靠的就是这份执着和自信,穿越时空。

绚烂之极,复归平淡,沉潜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孤傲而执著地守望精神家园。

有人说石虎是一位色彩魔术师,能够在绚烂中呈现纯粹,在单纯中制造幻化。而在我看来,石虎绘画的魅力不仅仅是他的色彩,他的抽象表现和新奇的视觉张力,不可抗拒地而是他的“线”,一种深蕴东方神秘色彩的纯粹而直白的线条演绎着一种“怪诞”的“奇谲”的,以其执着的淡定和自由心态直指西方审美,打通了东西方绘画精神通道。

最最重要无疑是他的“写意”性,具有书法品质的“中锋用笔”,从书法中悠然地蜕化,不迷恋汉字艺术书写的理法,完全以长线纵横错综,无论渴笔焦墨,淡线晕化,浓墨酣畅,皆无法而有序。虽莫见端倪,而“有章有循”。我们可以想象汉画像刻石的质朴和古拙,晋魏隋唐壁画人物的风韵神采,沉着而飘逸的,一种具有“内美”体验的线条竟然出现在石虎这位具有现代性的艺术家作品中,你不可以在任何一位西方艺术家的作品中寻见,也不可能在林风眠、赵无极、吴冠中的作品中找到,因为他们的创作其实质依然没有超越西方文化范畴,虽然他们采用了中国绘画的媒介和诸多技巧手段,但仍然不以“写意精神”为指归。因此,在东方人看来他们是“西方化”的,而在西方看来则未必是西方的。这种集体的“失语”无疑是当代中国绘画“创新”中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至于石虎画中出现的那种斑驳的抽象符号等元素,也不是源于西方,他更多的取材于中国历史中被时光与人为劈碎的自然痕迹:如摩崖石刻、壁画、雕塑那些残留在视觉空间的碎片,被石虎撷取融汇而构成新的意象。他以坚定的信念可以不是向西方可以模仿,规避那种具有工业化构成的抽象。所以,在石虎的绘画里,通常看到的并不是支离破碎而是由支离破碎的元素构成的整体。那正是东方文化中审美哲学的“混沌”与“象外”。

毋庸置疑,石虎善于用支离破碎的视觉,引领我们进入画的内质。他的目的不是要让我们从视觉上去获得快感,而视觉只是一种进入他艺术作品的途径。

画中人具有符号特征的手势和那些不可言状的眼神、表情一样,有意无意地传递着某种信息,世界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是平凡的,也是神秘的。

石虎把中国画的心气与西画的视觉冲击力很好的贯通起来,即可以细细品味,有可以让我们通过视觉的吸引,去潜入他作品中的艺术精神和个体精神体验。

石虎对中国艺术品质的执著和关注,可能在当下很长一段时间尚不会被“世界化”,或者说,他可能不被“西方”所“关注”,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显然是以“民族性”为出发点的,即倾向西化的程度和对东方审美传统,虽然我这种认识可能有点“片面地深刻”,但事实上,我们一直是以西方文化立场来作为中国绘画生存状态和出路作为参照的。这何尝不是当代人对“创新”的一种浅薄的理解呢?所以,在很多人看来,石虎会有点“欲说还休”的尴尬,他并没有按照某些理想主义者那样走的更远更彻底些。

但,我们完全可以从石虎的创造中,看到他的建设性意义——他对书写性、写意性的追求不仅仅是当代艺术,同样也是传统水墨在当下的一种缺失,正是这种缺失导致当代绘画的表相化、视觉化、简单化、浮躁化,可能也是一种文化品格的缺失。

石虎的风格确立无疑从当年他的一批东南亚的写生作为起点,以一种不可抑制的才情和表现方式。成为当时画坛的“新锐”。随之石虎的视线转至毕加索及大批后期印象派画家。这些西方大师的作品无可非议的影响到了石虎。但是作为一个有人文关怀和艺术理想的艺术家,面对西方和时流,显出超常的冷静。在对西方大师的理性审视同时。更自觉地从本土切入,从诸多的远古与民间艺术元素中自然地楔入绘画,从而更丰富了“石虎风格”的语言:由鲜明而趋于深邃。这种独立的思考和强大的精神力量一旦融入他的创作欲望,使其在挖掘东方文化的潜在之美显示着一种深度,从而形成石虎的具有个人色泽很浓的“符号”。显然,石虎个人风格的魅力无疑首先来自他的色彩,记得梵高说过,有这么丰富的色彩,我为什么不用它表现生命呢?随着近世对敦煌的发掘,很多中国艺术家也开始对中国画进行色彩革命。石虎,无疑是深刻的。在他的前期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绚烂的、热烈的、厚重的色彩,交织成游离西方与东方之间极其神秘的格调。表面上,石虎也很西方,但内质却鼓荡着不羁的东方远古情怀,纯朴古厚,浑朴苍凉的远古情怀乃至民间艺术的直白与热烈,都为石虎绘画开启着极大的空间。石虎这是在绘画中表现着强烈的生命感,也显示出他对色彩的占有感,创造和融入的欲望使石虎在巨幅的作品中尤显得得心应手。对色彩原始状态和原生态表现手段的无疑有助挖掘审美视觉的开阔层次感,厚重感,繁复感不可名状地交织成一道不可名状的神秘感。

当西方意象越来越淡化,东方的神秘主义便占据了作品的内质这种“神秘性”无疑是一种人文主义倾向,它甚至朝着浓郁的宗教关怀拓进。

石虎以其最大限度热情和具有古典情感的“后现代”色彩的审美取向,阐释着悠远的神秘主义的现代性意义。由色彩而无法拒绝的“诱惑”是支撑着视觉“密码”的线条,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具有着书法“内美”的抒写韵律,石虎让线条跳出了理性的辖制,感性的活力凸显出了线条自身的生命力和独立之美的意义。石虎领略着中国书法线条的气象万千,他抽其味与气,而“多体系”线条的拓展不但扩充了线条的审美领略,也传达出不同生命的视觉。他以书法笔意构造线条的凝炼之美,完成他的解构与变形,呈现一种向内的延伸。表象上,像是在背叛,其内质则是在中国画线条的传统里追根溯源。他抽出书法线条的玄妙而扬弃其传统书写的程式,力图回到刀笔之初,回到造字之初,试图直抵文字灵魂。多年来石虎致力书法审美格局的开拓,立足于线条新思维的创造,画中的用笔之线,以象为依托,突破并丰富了中国画的线条格局,也使他的抽象具有着沉厚的内在之美。这种美不是艰涩的,而是一种洋溢着恬静愉悦的视觉盛宴。

把我们引进一种关于遥远的历史和文化的思考,让人无法拒绝的随着作品去追想那神秘、悲怆、璀璨的远古召唤。

20世纪退场前夕,是先锋文学和艺术思维蔓延的年代,法国学者列奥塔说:先锋的意义在于对未定的追求。这种追求赋予先锋一种崇高的气质。然而,当代艺术急速地发展,那种具有先锋性和反叛性的价值取向,随之便被审美化为流行文化,不可抗拒地消解一切深度,融入文化日常的物欲横流之中。

在这次海啸般的潮起潮落中,最让人莫名的是那些贴着“彩墨”和“现代水墨”标签的弄潮儿,他们急切地以一种类似“后现代”的姿态欲表明对这个时代的立场,一旦潮汐退去,沙滩上一片狼藉,满地的“思想”、“智慧”的碎片。他们的“先锋”是“时尚”和“时髦”,他们“反叛”却以另一种“谄媚”而呈现,几乎很少有人可以逃脱。这是当代艺术的宿命。

石虎自然不可能完全置身这一时代之外,他身经时代之浮沉,文化能源和我们的生存环境一样被提前消费,精神的普遍苍白,从某一种角度来看,或许是艺术新的生命的契机。个体与社会,感性与理性,自由与统一,有限与无限,形式与内容,悲欣交集,矛盾纠结,使心灵获得一种不可言状的体验。这些年来,石虎始终以一种边缘的文化视野,超拔并参与着这一时代艺术生命的蜕变。而直接东方,坚守精神家园无疑是他的文化立场同样也是他创作经验的体现。

追求唯美,拒绝时尚;追求崇高,远离空洞的主义;追求自由,寻绎理性的智慧。在自然与心性,在单纯与繁缛,在蕴藉与张力的追求,粉空粉碎与整合重构的创造中“唯变所适”(《易传.系辞下》),“浑与万物同体”(程颢)。石虎反复运用不同的媒介实践着自己的艺术理想。

石虎 《葫芦拜阅》布本油画69x6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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