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铭
石虎近一时期来创作的书法作品,看着那一张张如破竹之势,磅礴如虹的书法图像,那种势不可遏的态势,令我激动,如同往昔看到类似于这种彰显笔墨个性的作品一样,不同的是这出自于一位绘画艺术大师之手,更具不同凡响,那种震撼力,难以使人忘却。我知道,这是艺术审美的直观性在起作用,石虎写得尽心,写得荡气回肠,实在意料之外,而就石虎不甘后人的性格,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我们常常将石虎的名字和他的绘画联系在一起,原因自然是他在现代绘画领域不息探索的精神,又不断获取成功的资质,重要是的他能够引领现代绘画在表现性上的不断开掘,以其崭新的艺术思维去刷新腐旧的创作观念,给予当下的绘画创作诸多的启示。
事实上,石虎对于当代书法的关注和实践,已经不是近年的事,翻检其以往的作品集,不难发现,其看似清虚寂寥,波澜不惊的书法迹象,实际上正孕育着一个高清品质,完全独异于人的书法生命的诞生,如果将其早期的书法比喻火山爆发前底层熔岩的涌动与能量的聚集,那么,石虎书法如今以强势的姿态和独特的面目出现,也就不足为怪了,他所表现出来的毅强果敢的书法生命图像和平衍旷荡的特质,让人惊奇,叹为观止。
看过石虎早期的书法,有着不可思议的运行轨迹,呈自由萧散的意味,和我们现在看 , 看到的是炯然不同的,如今的石虎书法在结构上多了卓诡变幻的形式意味,这种书法语言递变是石虎原创意识的体现。作为一个致力于当代绘画的顶尖资深画家,石虎在艺术上的探索是不遗余力的,多层面、多角度和多方位的艺术创造,形成了石虎艺术视角的审美宽厚度和深邃度。他是一个对传统艺术有着刻骨铭心的惦念与情感念想的人,他曾言:没有比在艺术天地中耕耘更能净化自己的心灵——我原与许多很民族、民间与原始的绘画为伍。这一独白让我们看到了石虎的艺术定位,也构成了其整个艺术体系的主诉内容与形式框架,那就是扎根于民间艺术,又以浓烈的人文情感来彰显这个民族独特艺术的魅力,而书法这一传统艺术自然也成为了其触及和探索的一个领域。许多在传统绘画领域有所建树的画家,他们的艺术触角大多都停留在如何经营好本身的艺路上,艺术探求的路数因人而已,石虎则不然,对于传统艺种的极度好奇和内心情感的炽热,使得他更乐意去接受,并实践于和传统绘画有着千丝万缕之关系的书法,即广义上的汉字艺术,这一中国特有的文化艺术现象。就石虎本身的绘画语言而言,其灵变的线条与传统书法存在着互融互补性,这仿佛使石虎一开始触及到汉字,就表现出固有的书写秉性与特质,并很快融入其中,他对书法的极度敏感,与其说是与生俱来的,倒不如说是他骨子里深邃的民间意识,如同他的绘画,稚拙与质朴,又充满着野逸的视觉张力。于石虎而言,他不需要写唐楷汉隶,也不需要谙熟教条的受训方式,作为一个长期浸淫在浩瀚的传统里,享受着传统文化的滋养,中国千年的艺术精髓随着他笔尖的任意驰聘,已沦肌浃髓般地深深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书画同源或许在具有超强融汇能力的艺术家面前才是相融贯通的,石虎只需要通过自己的表达方式来诠释他自己心中的汉字艺术,如果我们仅从传统书法的审美形态或当下通常的评判标准来量化石虎的书法,显然是不切实 际的,也是不公允的。石虎是一个强者,更一个思想者,他对传统书法的解读立场,是以一个当代人的审美意识和高度自觉的态度来阐述他的艺术行为,表现他笔下丰厚而异特的汉字形貌,这种背离传统模式下的书法探索,是具有颠覆性的,存在很大的风险性,聪慧的石虎是知晓的,但对传统思维的反叛精神和力图彰显现代书法鲜活的表现意识,令他执着不已,一意孤心,他自信“在浩如烟海的现代艺术之林里,我能够漂泊彼岸而无畏地奉献我的才华和忠诚”,坚定的认为自己所探索的一切艺术形式“即使 为令人尊敬的大师不屑,我也不会自渐形秽”,这种性格上的倔强,是石虎的书法充满着内心的激荡与真挚的呐喊。
石虎书法
在当下,将现代书法置于根盛叶茂的传统书法的语境中,会显得很孤立,也时常饱受争议,贬多褒少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但,人们似乎又有点纠结与不安,既高呼书法的创新意识,却又对以表现笔墨构成图式与抽象的线条为载体的现代书法不屑一顾,陈旧的审美观念和自我矛盾的心理状态在左右着我们一贯的审美和行为方式,或无法分辨书法真正之本意,倘若艺术还要进步,书法还要出新的话,这种思维模式是很可怕的。石虎以其自身的书法创造和艺术诉求回音了这样一个现实而直观问题,在石虎的作品里,我们更多看到的是一个有着很大抱负的思想者,在追求书法艺术的原创性和构建自我书法生命意识中的殚精竭力。
我们可以确信,石虎的书法特征是野逸的、张狂的,带有个人鲜明的情感色彩和独特的书写标识,他的表现语境很特立,石虎是一个画家,用画家的视角和表现线条的独到方式来解构汉字有意味的形式,肯定与传统模式下的书法创作是截然不同的,那么当我们审视他的笔墨构成图式,应以更贴近其真本的艺术个性和对原创性书风主观追求的角度予以关照。石虎的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充满野性,但他没有完全脱离具体文字构架来追求所谓的自我意识,他大胆的打破文字构造固有的、“顺理成章”的组合关系,字之大小,字与字间的离合,或与空间形态关系以及线条的虚幻和节律关系,都成为石虎书法中赖以表现其特立语境的生存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