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秋》
《酸葡萄》
当世事充满纷扰与喧嚣,宁静幽雅的艺术便格外具有魅力。这魅力如林间池水、如天上浮云、如空谷中无声地飘渺的薄雾与轻烟、也如一曲幽怨的排萧,悠悠地萦绕耳际,又柔柔地抚慰你的心田。何家英的中国人物画便让人有如斯的感觉,这感觉真好。
在何家英的中国画里,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一个“美”字。尤其是他的人物既有古典美,又不失现代人的时代特征。而这个说了千百年的“美”字,在他的笔下,又是一种全新的组合。这就是独特的线、平和的色、准确的造形和简而异的构图精心组合的美感。美的产生来源于某种秩序的编排,而这种秩序美感的缔造者,正是画家的性情、修养和感悟的组合。美不仅仅在客观,也不仅仅在主观,美是主观对客观的感受和梳理①。
一位好的艺术家要做的,决不仅仅是完成一幅幅作品,而是创造出他独有的世界②。何家英用他的画笔,借助一群天真无邪的少女,构筑一个纯净的女性世界。在他营造的那个女儿王国里,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市井的庸俗。少女是何家英最热衷描画的对象,也许在他看来,少女身上集合了人世间所有的真善美,也总是一切美的象征。他把自己心中的理想,寄寓在这些文雅沉静的少女形象里。他要在他的女儿国里实现他的艺术追求。
何家英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多角度多层次的。有沉思遐想的天真少女(如《秋暝》、《若云》)、有成熟娴雅的少妇(如《子君》、《秋水无尘》、《醉花荫》)、有气质高雅、举止脱俗的知识分子(如《韩国留学生》、《落英》)、有衣着入时、发型新潮的时髦女郎(如《孤叶》、《酸葡萄》)、有简朴随和的中年妇女(如《街道主任》)、有学生味十足的小女生(如《黑色静寞》、《秋韵》、《红萍果》)、有古代的绝世美女(如《魂系马嵬》)、有精通女红的家庭主妇(如《米脂婆姨》、《绣女》)、有淳朴敦厚的乡村姑娘(如《夏》、《十九秋》、《桑露》)。无论他画谁,总是能准确抓住那种人物的特征。在他的画里,人物个个俊美,但他画的又不是单纯的美女,而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美,是对客观人物形象的择取、淘汰、提纯和滤净后,将生活上升为艺术的一种特殊的美。对于未涉世事的少女,他极尽表现她们纯真的一面,如《秋暝》、《秋韵》、《黑白静寞》、《清明》、《落英》中的女孩们都很单纯,她们的眼神所流露的都是善良,没有任何奸诈和狡猾;对于生长于城市的女孩,他从她们的衣着、发型、服饰和精神面貌表现她们身上特有的都市气息,如《酸葡萄》一画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面对观众站立的女青年,一头烫着大波浪的披肩长发,在头顶右边梳个流行的卷髻,明净的脸上略施脂粉,眉毛修得干净利落,脚上穿着黑灰色的薄丝袜,配一双细带凉皮鞋,既新潮又不失稳重。而在她的右边,一位长辫子姑娘宛如仙女下凡,散开她的大花连衣裙坐在葡萄树下,一只手斜撑在地上,体态优雅,婀娜多姿,眼睑低垂,在全神贯注地倾听她面前那位小姑娘吹笛子。也只有都市女孩才有这样的浪漫情怀。而在《孤叶》一画中,画家不厌其烦地画模特儿衣服上的图案,那薄似蝉丝的布质与衣服的款式和那一头时下最流行的离子烫,又将观众带到一个生活安逸、处境优越的女人面前。对于农村的女孩,他除了在容貌和服饰上表现她们的朴实,还注意环境的渲染,做到人景和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