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初作品
张晨初是新世纪伊始崭露头角的青年画家,以创作巨幅油画头像而知名,那大面积切割的肖像和有耀眼光斑的面部给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画的头像,有齐白石、潘天寿等名人,也有画家同代的普通青年,除了刻画人物的精神状态之外,更着意于表现人物脸面上的光影对比,具有强的列视觉冲击力。按对肖像画的一般理解,这些画是不完整的,或者说,是头像局部,类似特写镜头,但又不属于照相写实主义的细部放大,而是借此刻画光影关系,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传统肖像中人物与背景的主从关系,削弱了人物的主体地位,头像便演变成一种纯粹的笔触与光色的抽象绘画,其意义与传统的讲究笔墨意趣的山水画没什么两样。
由于生长在浙江这块传统文化气息浓郁的土地上,张晨初天生与国画有一种血缘关系,一见到宣纸、皮纸之类的纸张,就会油然生起用笔墨勾勾点点的技痒之感。于是他不可遏制地时常尝试在皮纸上用墨色和丙烯画风景与静物,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他的皮纸系列。不过有人对此类小画颇有非议,因为他们一时改变不了对张晨初大幅光斑人像油画的一贯期待,见他画风景、静物,就以为他不画人物了,见他使用皮纸,就以为他不作油画了,所以奉劝他不要四面出击,要抓大放小,集中精力。
其实二者的关系是相辅相成、不可偏废的。作小画不那么拘谨,可以信手拈来,笔随性走,精神上非常放松,即使失败了也不那么痛心。张晨初实验的目的是以小见大,通过小画来继续大画的探索,研究如何把小画的笔意移入油画之中。这种实验是光影探索的延续,可以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充实他的巨幅人像。此外,这种实验还起到一种精神调剂作用,既可以消除长时间作大幅肖像造成的疲劳,又可以摆脱严格造型要求带来的掣肘。上世纪中叶,我国不少油画家在主题性绘画创作之余,也喜欢作些小幅水彩,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心态摸索抽象的形色关系,不但奉献出优秀的水彩画,而且也推进了自己的油画创作。
在小画的实验中,张晨初选择了适应性特强的丙烯颜料和皮纸,实现了多方面的综合,即把传统水墨,西洋水彩、水粉,油画等的各种因素随意地糅合起来,其涉猎面很宽,包括气氛、肌理、背景处理、文化符号借鉴等,从而大大丰富了画面的总体效果,印证了林风眠的一句话,“绘画就是绘画,不分什么中西”。画家多年来一直接受西画训练,在把握造型与色彩方面已经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又长期经受传统国画的熏陶,对笔墨有特殊的敏感。因此,在实验中,他尝试把不同造型手段和不同材料结合起来,期待给人创造出一种既新颖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似国画而非国画,似油画而非油画,似水彩而非水彩,从而唤起一种新的综合的有丰富内涵的审美趣味。这些如同草稿的朴素小画,发挥着独特的作用,更能显露画家的性情本色和理想追求。
“光影”是张晨初创作不变的主题,然而,在肖像油画上,有些美妙的光斑一时还难以充分体现,于是他尝试在皮纸的静物、花卉中获得突破。这些皮纸小画更加在意光斑效果,可以说,与他的大幅肖像的语言是一致的。接着,他把光斑效果转移到风景上,使之显得更加强烈,后来,进而把光斑的物理特性转化为理性的黑白结构,使黑白形成一种更为积极主动的阴阳关系。传统国画并不提倡表现光色、光影,对之有诸多微词,其理由是光影属于虚幻的东西。不过,西方人不这么看,他们发现光色、光影能活跃画面气氛,产生一种动感,巴罗克绘画的特点就在于此。张晨初的冒险旨在获得一种突破,强化光影效果并使之与传统笔墨结合。他试图用来自心灵的光束创造笔墨与光色、传统与当代、心灵与自然和谐相融的最高境界。
张晨初先后受业于中国美院和中央美院这两所南北最好的美术学院,秉性中有南人气韵灵动的一面,又吸纳了北人造型的严谨大度。在他的画里,理性与感性是统一的,造型与色彩是统一的,严谨与随意是统一的,既可以看到导师靳尚谊理性的一面,也有导师孙为民感性的影子。中央美院的这两位导师在评价素描作业时,称张晨初的路子“野”。这种野性既是他的特色,也成为他的优势,使他敢于跨越画种门类之间的森严壁垒,敢为天下之先,勇于碰触新技巧,勇于摸索新路子,锲而不舍地打造自己的绝活。他牢牢铭记导师们的教导,“要做就要做第一”,这话成为他的座右铭,成为他永不休止地探索的动力。
可以看得出来,在自己的画中,张晨初追求的是心灵的真实,而不是景物的真实,他汲汲于从物象到心像的人格化的追求,那是一片耕耘于心田却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光色家园。他认为,风景之道不仅要融入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更应展示时代的精神,优秀艺术家的力量滋养于博大精深的传统,发力于对时代的独特敏感,因此,传统与当代应该融为一体。
中国有着近五千年的文明史,有着优秀的传统文化,在绘画方面,山水画有极高的成就,这也是张晨初创作灵感的重要来源,对他皮纸上的实验有着很大影响。即使在画巨幅头像时,他也会觉得与其说是在画脸,到不如说是在画传统山水。他在皮纸上的实验所获将有益于提升他的头像油画的价值。张晨初在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时说:欧洲传统油画的学习奠定他造型的基础;对印象主义的领悟引入他的创作之门;对中国当代人的生存体验是他创作的力量来源。他表示,对本民族的传统绘画的进一步研究与借鉴将会引领他走向更高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