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多德:从曾梵志伦敦高古轩个展说起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3-02-22 13:47:20 |
文章来源: 艺术银行


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 艺术文化顾问、BBC广播著名主播、作家。曾担任伦敦当代艺术机构(ICA)馆长。1998 年曾随前英国首相布莱尔来华访问,从此和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2004 年创立多德创意顾问公司,曾担任香港艺术博览会顾问,上海世博会英国馆顾问,鄂尔多斯城市发展文化策略顾问。

 

曾梵志伦敦高古轩个展现场 Zeng Fanzhi Studio. Courtesy Gagosian Gallery Photo Mike Bruce


曾梵志伦敦高古轩个展现场 Zeng Fanzhi Studio. Courtesy Gagosian Gallery Photo Mike Bruce

几个星期之前,曾梵志来到了伦敦。他的个展在作为高古轩帝国(目前拥有从香港到纽约的11家画廊)前哨站的伦敦高古轩画廊开幕。此次展览规模盛大,画作在画廊墙上看起来相得益彰。开幕晚宴选在了伦敦最高级的酒店,嘉宾名单格外引人注目——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几乎所有重要的主流媒体对此次展览均有报道。英国《金融时报》盛赞这是一个重要的展览,而曾梵志更被誉为具有全球重要地位的艺术家。

对于中国的艺术圈来说,对曾梵志的赞誉当然不是什么新闻。但是作为中国和中国艺术走向西方世界的一个标志,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在西方举办的中国艺术家的大型展览,尤其是在美术馆里,往往打着“中国艺术”的旗号,似乎这些艺术家之所以重要主要是因为他们来自中国。(在我撰写这篇文章的同时,伦敦Saatchi画廊正在举办一场名为“香港眼”的中国香港艺术家的画展,之前举办的同系列画展包括“韩国眼”和“印尼眼”)。但是这样的状况正在改变——大部分重要的西方商业画廊都已经代理至少一位中国艺术家,例如高古轩有曾梵志,白立方有张洹。

我的一些中国和西方的朋友认为这些画廊并不是真正对中国艺术家感兴趣,而只是通过他们吸引中国的藏家。在西方经济陷入困境以后,西方的画廊急于寻求新的藏家群体——例如中东和中国,来销售他们的库存。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事实,且过于偏激。中国艺术推向西方是当今一个更大趋势的一部分。一个星期之前,我的一位有影响力的朋友在电话中向我透露,中国的一位企业客户向一家著名的英国足球俱乐部(类似曼联或利物浦)提出了收购意向;同时中国游客已经占据欧洲海外游客的最大份额;而中国留学生早已是美国和英国数量最多的海外留学生群体。

走向西方的速度正在加快,中国艺术圈的动作只是这个大浪潮的一个部分。问题就是中国艺术家,中国画廊,甚至中国的藏家在全球化的进程中面对的困难是哪些?经过120余年的发展,全球艺术圈基本上完全根据西方模式和标准建立起来。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西方对于交出权力是很不情愿的。

让我们尝试解决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在加入全球艺术圈时遇到的困难。首先,西方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和多样性有着严重的忽视,更不用说中国绘画的悠久历史。有一小部分中国艺术家被推向了全球并且受到了应有的肯定,然而有趣的是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曾在西方待过一段时间或者在国外接受过教育——这里面包括蔡国强,徐冰,张洹,谷文达等知名艺术家。

那么近30年来在中国大量涌现的抽象艺术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如何向西方说明这些艺术形式并不是从西方抽象艺术如康定斯基、罗斯科发展而来的呢?一种策略是在中国策划一系列展览并在西方巡展,这些展览需要得到西方美术馆的协作和支持。一个可以充分展示中国过去30年抽象艺术发展的丰富性和多样性的展览,对于说服西方认同中国艺术并不仅是四五个被藏家熟知的名字将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刚刚结束的伦敦Hayward画廊的那次展览我持保留态度,但是至少它为近30年来的中国装置艺术家提供了一个平台。中国装置艺术在西方鲜为人知,尽管这次展览包含汪建伟的作品,他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家并曾在巴黎蓬皮杜等多个地方举办过展览。但是西方真正需要的是在商业画廊或美术馆举办的一系列个展,使西方观众有机会看到一位艺术家创作的发展历程。现在有太多打着“中国”旗号的群展,参展艺术家太多而每位能展示的作品不过一两件。

在西方,先不论好坏,商业画廊代理的艺术家往往可以确保进入美术馆举办展览。所以曾梵志被高古轩代理之后将很有可能获得在美术馆举办个展的机会,而对比同为优秀艺术家的刘炜,由于尚未被西方画廊代理,这样的机会就比较渺茫。画廊为艺术家提供了平台,同时也为博物馆提供了一定的资金支持——这就是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虽然这种状况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如果想要成功地推向世界,并且避免本国艺术家被大型国际画廊择优挑选,中国的艺术圈需要发展出自己的全球战略,或者说中国的企业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仅仅是一小拨中国艺术家被世界艺术圈所接纳,而西方仍然保持着偏见并忽视自1979年星星美展之后中国艺术发展出来的丰富性与复杂性,那将是21世纪的一大悲剧,不管是对中国还是对世界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