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瓷艺魅力: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宋瓷珍品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3-02-20 09:21:44 |
文章来源: 中国收藏网

北宋定窑玉壶春瓶,高24.4厘米斯坦利·赫兹曼为纪念阿黛尔·赫兹曼于1991年馈赠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ARTstor供图

北宋定窑碗,直径18.4厘米斯坦利·赫兹曼为纪念阿黛尔·赫兹曼于1991年馈赠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钱志坚摄影

美国纽约特约撰稿人钱志坚

2012年4月香港苏富比[微博]春拍中以2.786亿港币成交的宋代汝窑天青釉葵花形笔洗,激发了国内藏家们对宋瓷的好奇和渴望。正如不少业内人士指出的:宋瓷的艺术和市场价值在国内因为种种的原因长期以来被严重低估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我认为多数藏家对明清瓷器——尤其是乾隆朝前后的宫廷瓷器的偏爱,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陡然富裕起来的藏家们对于代表皇家富贵和奢华文化的向往。在一个大众文化被娱乐化了的清宫文化所淹没了的当今时代,收藏家们的趣味也难免会受到时代氛围的影响。在艺术史的光谱上,宋代陶瓷的辉煌成就,是后来的历朝历代所难以企及的,尤其是宋代单色釉陶瓷器,无论在极端的品位追求还是在精绝的制作技艺上,都无愧为中国陶瓷艺术的最高典范。从长远来看,我相信宋代陶瓷的市场价值还会有乐观的表现。

宋瓷在今天的艺术市场上不会像明清瓷器那样容易见到,一是因为现存宋瓷在数量上远远不及明清瓷器,更重要的原因是内行的藏家们——无论是博物馆还是私人收藏都不会轻易地出手。而多少令人纠结的是:现存宋代瓷器中很是可观的一部分是在海外博物馆(图1)或私人手中。自从19世纪末以来,海外的收藏者即对趣味高雅的宋代陶瓷——尤其是单色釉瓷器青睐有加,并长期进行搜集、整理、展示和研究工作。我对海外收藏宋瓷的最初了解,来自20多年前在中央美术学院[微博]美术史系攻读研究生时叶喆民先生的中国陶瓷鉴赏课。叶先生一直推崇宋代陶瓷的伟大成就,他在其集毕生研究成果的巨著《中国陶瓷史》中有关宋代陶瓷的章节,第一句就直言“我国陶瓷历史的高峰期是在宋代”。他更使用诸如“精美绝伦”、后人“望尘莫及”等高度的溢美之词表达他对宋代陶瓷的激赏。记得他常常把自己收藏的宋瓷实物和大量的瓷片带到课堂,让我们用他的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学习。他也是我在美院学习期间唯一把我们带到北京故宫[微博]瓷器馆现场讲授、解惑的教授。他对宋代陶瓷的精到分析,令我受益至今。而他对海外中国陶瓷收藏的关注,也让我多年来一直对所到过的海外博物馆的中国陶瓷藏品多加留意。

宋代陶瓷器在海外的收藏,以日本、英国和美国为多,其中不乏相当数量的精品。日本对宋代陶瓷的收藏,可以追溯到宋代日本派遣到中国的佛教僧人对于建阳窑天目釉茶碗的迷恋。今天日本的博物馆里和私人藏家手中的宋代陶瓷器的数量,在中国之外可能是最多的,并且涵盖了众多窑口。日本博物馆尤其热衷于建阳窑、吉州窑、龙泉窑、耀州窑、定窑和磁州窑器的收藏。东京文化厅、静嘉堂文库美术馆、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收藏有上等的建阳窑和吉州窑茶碗,东京国立博物馆、出光美术馆、救世热海美术馆则有很好的定窑藏品。

英国的宋代陶瓷收藏精品,主要集中在自2009年4月纳入大英博物馆的坡瑟沃·大卫爵士中国艺术基金会收藏 (Sir 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 of Chinese Art)。无论是汝窑、定窑、钧窑、官窑,还是龙泉窑、磁州窑和耀州窑瓷器,都有不少堪称极品的稀世珍宝,因而长期以来备受行家瞩目。而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lbert Museum)也有多达数百件的宋代瓷器,其中不少属于精品。

美国的宋代陶瓷器收藏,虽然没有像英国的大卫基金会那样荟萃精品和极品,但是收藏宋瓷的博物馆之多和私人收藏数量之大,却是英国所无法比拟的。除了本文要特别介绍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之外(图2),其他如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印第安纳波利斯艺术博物馆、密尼阿波纳斯艺术研究院、福瑞尔和萨克勒画廊、波士顿美术馆、芝加哥艺术研究院等等,都有相当可观的宋代陶瓷器收藏。而美国私人手中的宋代陶瓷器收藏之多,就很难有精确的统计了。

大都会博物馆目前陈列的宋代陶瓷器,是2012年夏末重新整理、展出的中国陶瓷馆中的一部分。这个陶瓷馆占据了整个二楼的开放式回廊,涵盖了从汉代至清末的中国陶瓷史,此前的陈列在过去30多年来一直没有变动过。以往的陈列品中以明清瓷器、中国出口瓷为主;重新整理过的展品中,虽然明清瓷器仍然比重很大,但宋代的瓷器增加了不少,在300多件展品中占据大约三分之一的分量。陶瓷馆另外增设了一个当代部分,收藏当今世界上陶瓷艺术家的作品,意在与中国陶瓷艺术进行比照,既突显中国陶瓷艺术在人类艺术史中无可替代的位置,又体现了陶瓷艺术在当今多元的世界文化中的延续性。整个陶瓷馆的主策展人是该馆亚洲艺术部的策展人德尼斯·派陲·丽迪(Denise Patry Leidy),协同策划的是现当代艺术部的副策展人简·艾德琳(Jane Adlin)和欧洲雕塑与装饰艺术部的策展人杰夫·芒格(Jeff Munger)。策展团队的构成很好地体现了当今西方艺术博物馆策展实践中的跨文化倾向。

大都会博物馆所藏宋代陶瓷器藏品中,官窑器以定窑瓷为多。在陈列的4件白定和一件黑定器中,以白定玉壶春瓶最为精美(图3)。器身的上半部呈喇叭形的内敛撇口,细长的瓶颈几乎占了整个瓶体的一半,可以想见制作难度之高。瓶颈与瓶口和瓶身的连接处呈优美舒缓的弧形。瓶身从瓶颈处向下逐渐外张,而将近瓶足处突然向内收敛,在瓶足上方形成一个近乎半圆弧的漂亮球体外形。瓶底是稍矮的宽圈足。整个器形无论在各个部位的比例控制还是在整体流线型的强调上,都近乎完美。瓶身除沿口和瓶足外通体施白釉,浅象牙白的釉色淡雅、温润。釉面上有非常细微的密密麻麻的开片,和少量不易察觉的斑点。整个器物给人以高雅、优美的视觉享受。这件白定原为中国陶瓷收藏家斯丹利·赫兹曼(Stanley Herzman)的旧藏,于1991年馈赠给大都会博物馆。赫兹曼馈赠的定窑器中还有一件。黑釉定窑碗(图5),器形像一个仰立的斗笠,因而也常被称作斗笠碗。碗口宽敞,圈足较小,碗的高度不足直径的三分之一,因而碗壁大幅度外斜。胎体偏薄,除腕足外通体内外施黑釉。因为采用的是仰烧法,沿口的黑釉流淌后形成一圈非常具有装饰感的酱口,十分漂亮。白定器莲花纹大碗(图4),碗外壁和碗内均布满了刻划莲花纹。器身内外通体施以象牙白釉,采用覆烧法制成,口沿无釉,镶以铜圈。此碗直径将近25厘米,深11.5厘米,这类大件的定窑碗,因为胎体较薄,在覆烧的过程中会有走形的可能,因此这件大碗在器形的完整保持、纹饰布局的大方和施釉的均匀宜人方面,都让人体察到制作者在技艺上的不凡。这件定窑器原是20世纪初美国煤炭大王、亚洲艺术品大藏家萨缪尔·T·彼得斯 (Samuel T. Peters) 的旧藏,在他去世后由其遗孀于1926年捐赠给了大都会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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