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画我认为应尽量多地尊重历史的真实,我画中的城墙就是取自台儿庄实地拍摄的真实城墙。画中城墙上的弹孔也是取自庄内一所民居墙上遗留下来的实景。画中人物的设计也尽量地接近当年的“真实”:中国军队中大多是老百姓,所以在我所挑选的演员中,有民工,有武警战士,还有北影厂门口的群众演员。服装是从八一厂借的《集结号》刚还回来的军服,上面还布满了血迹。我记得八一厂的服装师还说:“你真是幸运,这是‘集结号’刚用过的,‘大片’有钱,我们才允许把衣服弄破做旧,这在平时是不允许的。”我想冯小刚先生可能也没想到他还能给中国的一张历史画作出点贡献,听说他早年也学过画,或许他知道后会很欣慰。这次我在准备资料的过程中,几乎是把所有画中的内容都实地化妆到位后再用相机一一记录,而且还买了军服和装备(钢盔、子弹盒、水壶、干粮袋、背包等),便于回青岛后补拍资料和写生使用。画中烧焦的梯子、木棍也都在室外烧好再拿到画室写生,包括护城河也是在八一厂影棚内搭的实景,所以你会感觉到画面的真实感很强。这一系列的“真实”,也就形成了一种整体的感染力,也就有了你所感觉到的“震撼”。
我们今天虽然远离那段历史,远离战场的硝烟,但是在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观看了无数的抗战影片之后,我想每个人都不能说自己是远离那段历史的,一种悲愤感、使命感、责任感会油然而生,唤醒心底最本能、最朴素的爱国主义热情。尤其是当自己置身在台儿庄内,看着墙上的弹孔,听着老人们的诉说时,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不仅听到了枪炮声,更听到了先烈们的呐喊声。作为艺术的创作者,必须有让自己置身于某种情景的能力,才能调动出全部的情感和激情。
李广兰:此前,以台儿庄大战为主题的作品也有,要和这些作品拉开差距,这张画最大的重点在哪些地方,您是如何实现突破的?
徐青峰:国内有表现台儿庄的作品,用的是“台儿庄”车站附近的场景,画得也非常好。我这张“台儿庄”主要的立意是要表现中华民族抗击外来侵略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而并非只是把它画成“台儿庄”,所以我想画面中应该有起伏,特别是高大的城头和残缺的城墙,能够暗喻中华民族的脊梁和近百年的沧桑,所以第一点在取景上有所不同。
台儿庄战役空前惨烈,胜利是用无数先烈们的鲜血“填”出来的,所以称为“血战”;用“血流成河”的护城河来说明战争的惨烈,也突出“血战”二字。先有了立意,再来取景,所以我这幅画面中的“城头”和“护城河”是非常重要的两个因素,可能也以此和其他“台儿庄”区别开来。
李广兰:您怎么样看待这次国家历史画创作工程的意义?主题性创作与艺术家个性表达有时存在一定的矛盾。在此次的重大历史题材创作中,您是如何处理主题性要求和个性表达的?
徐青峰:我个人觉得这次工程来得太及时了,我们应该让世界看到在满目沧桑的近代史中,中华民族每当遇到各种磨难都会焕发出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我们看过前人眼中的历史,我们也应向后代展示我们“眼中”的历史。因为历史总是当代的,其实我们展示的是我们自己。
我一直没认为自己是个艺术家,作为一个中华儿女和亿万中华儿女一样,当你深入了解历史,了解了你伟大的母亲,你会为她而自豪,我很幸运的是有了这次机会,让我了解了母亲的伟大。
上世纪八十年代美术思潮后,中国的艺术进入了个性化时代,而个性化发展的极致却使人迷失。记得在重大历史题材最后一次观摩会时,当一张张巨幅作品在眼前展开,我深深地被震撼了,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追求的“个性”是多么的渺小,只有这样“壮观”的作品,才能代表中国,才能让中华儿女为之自豪。至于画家的个性和重大历史题材的关系问题,我倒是一直关注画面的内容和表达,没有想到我的个性,我想画面中所有的内容都应该是我的个性。个性是一种自然的表达,我的画别人一看到就自然知道是我画的,因为它很像我,我也画不成别人那样,我理解这就是个性,不用追求,应该是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