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查理曼·巴勒斯坦（Charlemagne Palestine）。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当春季开幕的国际大展纷纷将目光投向白炽化的社会政治问题，艺术家查理曼·巴勒斯坦（Charlemagne Palestine）的浸入性装置《犹太园泰迪熊成人礼》却在纽约上东区的犹太人博物馆（The Jewish Museum）内，安然自得地将观众带入眼花缭乱的迷幻乐园。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虽早在3月17日开幕，查理曼·巴勒斯坦的装置作品却魅力不减，在其独立的展厅内以多媒介、多感官地方式吸引观众驻足：眩目的灯光、半神秘半宗教感的背景音乐、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充斥着整个展厅，甚至让它显得有些拥挤。在这些毛绒玩具中，各式各样以至于令人目不暇接的泰迪熊更是抢了最大的风头。它们有的在弹钢琴，有的列成一排，还有的如真人般大小……无不唤起孩童无忧无虑的天真。
展厅内景。图片来源：徐安琪
这些泰迪熊喻有深意。在展厅中与它们遥相呼应的是数张绘有小熊的卡通画片。这些卡片绘于1902年。当时，美国总统泰迪·罗斯福在密西西比进行狩猎旅行，不忍杀死为他准备的一头熊，成为一则广为流传的轶事。
绘有罗斯福轶事的卡片之一。图片来源：徐安琪
正是受到这件小趣闻的启发，居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对犹太人夫妇于次年创造出了至今风靡全球的泰迪熊。而讲述这个故事的小卡片也因此与展厅内的泰迪熊形成对比，使观众徘徊于真实、清晰的历史片段与无穷无尽的梦幻王国之间。沉思与快活、怜悯与天真、人文的教养与人性的本能……看似分明的界限变得模糊。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尤其当带有神秘宗教感的背景音乐萦绕在观众的耳边，这条模糊的界限表达的正是这件装置作品的核心：一场孩童与成人世界交织的“成年礼”。如此说来，作品的名字极其巧妙，用“熊”（bear）作为双关语，一并指代希伯来语中的犹太男孩（bar）与女孩（bat），隐喻着他们跨入13岁时所经历的成人仪式。这场仪式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庆典之一，标志着他们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这件作品或许还折射着艺术家的童年记忆。查理曼·巴勒斯坦（1947—）不仅是犹太人，更生于泰迪熊的诞生地——纽约布鲁克林。作为半路出身的艺术家，他的另一身份是音乐才子。巴勒斯坦从小就显现出惊人的音乐天赋。
从幼时起，他就在曼哈顿圣托马斯教堂的犹太合唱团进行声乐训练，并逐渐学会数种乐器，包括手风琴、钢琴、钟琴、手鼓等。年仅12岁时，他已成为“垮掉派”知名诗人艾伦·金斯堡（Allan Ginsberg）与格雷戈里·柯索（Gregory Corso）的替补鼓手。这条音乐之路使巴勒斯坦逐步成为卓有成就的先锋派作曲家与音乐表演者。他对祭祀、宗教、非西方音乐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将这些兴趣施展在他的艺术作品中。
左：巴勒斯坦在伦敦LMC年度实验音乐节上进行表演（2007年11月30日）。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2014年在惠特尼博物馆于纽约上东区旧址举办的最后一届双年展中，楼梯间的装置便是巴勒斯坦的作品《闹鬼鬼鬼！与捕猎猎猎！！与无畏畏畏！！与分流流流！！》（hauntteddd!! n huntteddd!! n daunttlesss!! n shuntteddd!!）。
右：2014年惠特尼双年展楼梯间内，巴勒斯坦的12声道声音装置《闹鬼鬼鬼！与捕猎猎猎！！与无畏畏畏！！与分流流流！！》。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这件作品中，巴勒斯坦将毛绒玩具摆放在昏暗的楼梯间内，并设置音响来播放诡异阴森的音乐。此情此景下，可爱的动物和无邪的卡通形象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将童年的奇想变为骇人的梦魇。但与这件勾起观众恐惧的作品截然相反，《泰迪熊成人礼》回溯至童年的纯真烂漫，探寻了艺术家更亲密、私人的一面——他犹太人的身份与他幼时迈向成年的第一步。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由此看来，这件跨越着幼稚与成熟、幻想与人性的作品对艺术家有着独特的寓意：它映射的是艺术家骨子里的血液，他对自己成人礼的回忆。与此同时，在犹太人博物馆的环境下，这件作品唤起的更是整个犹太族群至今仍遵循的传统——那一场场流光溢彩、充满欢乐的成人礼，见证的不仅是每个孩子的成但长，更是一代代人的延续，庆祝着整个种族在经历过重重磨难后绝处逢生的繁衍。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犹太人博物馆
但在某种程度上，艺术家通过套用“泰迪熊”这个温暖着千家万户的形象，使这件作品又跨越了种族的界限，令每位观众都记起他们成长时的天真与懵懂。因此，如这件作品的展览介绍所言，《泰迪熊成人礼》是一件当之无愧的“综合作品”（Gesamtkunstwerk），不仅结合了多媒材的运用，更凝聚着所有民族都共享的经历，重温每个孩子从毛毛虫到蝴蝶的动人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