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7日,冰华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匆匆而去,走完了他短暂而神奇的一生。但在我心里他仿佛从未离去,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似的。而那些与其相知相伴的珍贵日子更是不断地浮现在我的眼前,牵动着我的情怀,引起我对他悠长而深切的怀念!
与冰华相识也许是上天注定的,而与其相知则是源于他人格的魅力及我们之间共同的志趣。记得1996年,我在哈尔滨师范大学学习国画期间我们专业要开设篆刻课,冰华当时还在呼兰师专执教呢,可因着他艺术之名卓著,我们学校特聘他来给我们讲篆刻。他讲课没有多余的话,单刀直入,善于用最明了的语言道破最复杂的东西。同时他还非常具有幽默感,在引人发笑之际更是引人深思,因此,同学们都很敬重他。他给我们上课期间恰逢一个国展,他便领着我们班上的一些男生去搞赛前培训。我们几个女生一看也急忙提出要参加。他看了一下我们说:“女学生成不了气候啊,”然后就走了。这倒不是他看不起女生,也许是因为大多的女生缺乏恒心吧。后来,在我们的一再执着下,他还是满足了我们这些女生的愿望,结果,好几个同学的作品都入选了国展。他那神奇的教练的声望也越来越高、越来越亮了。
也许在大家眼里,葛冰华是位性情豪迈,颇具侠义之风的“铁汉子”。其实,他内心深处时时迸发着浪漫的近乎于孩子般的天性,因此,他也就特别喜欢和孩子玩。逗孩子们开心,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有一年的端午节,我和几名同学到呼兰去看他。一进大院就看到他和二十几个孩子捉鱼玩呢。院子非常大,中间建筑有一个茅亭,在茅亭旁依偎着一棵又高又大的杏树,亭内有一个酒缸和几个石凳,亭畔有一个鱼塘,还有葡萄藤缠绕着一直爬到茅亭上,而四周是蔬菜地。田园之乐与儿童之乐互融是他喜欢享受的心境。那天,他和孩子们玩罢就请他们喝饮料,饮料喝空了可孩子们还要,冰华就拿啤酒给他们喝,孩子们嚷嚷着说味道不对啦。他就告诉孩子们“这是外国饮料!”
冰华是一位对生活充满热忱的人。他既勇于担当,又谦躬而为;既有传统之风,又有前卫气象。这些特质不仅体现在艺术创作上,也贯乎生活中。2006年,冰华在体检时竟意外发现得了肝癌,且已到了中期!而那时的我已经怀孕近五个月了。他出于对我今后生活的长期考虑,多次要我堕胎,尽管他是那样渴望有一个女儿!在我的坚持下,女儿小佶洛如愿地降生了。当时我在铁力娘家那里医院,而冰华是在冰城养病。是父女的天性吧,他那天一夜没睡,天亮后得到女儿降生的消息了,就不顾自己的身体驱车到铁力去看我们母女!冰华对妻子对女儿都是用心且细心的。他以豪放间细致个性品味着生活。小女儿是他的翻版,他总是叫她“小肉蛋子”!他似乎忘却了病痛。他每天都早早地起来,看看熟睡的妻子和女儿后就悄悄地到早市去买东西,当我醒来时,他已经把早餐做好了,而每次都是针对我和我女儿营养所需精心做的!他做的菜很地道,尤其是牛肉炖萝卜,达到厨师的水准了。
在女儿生日那天,冰华为女儿刻了一方巨印:“葛佶洛印”送给女儿。其深意所在,况味所寄也许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每逢情人节他也不会忘了给我送礼物,但都迥异他人,决不会鲜花之类的。那样他就不叫葛冰华啦!此外,每逢年节及生日等,我们一定会吃面条的,他说这是为了记念当年全国第三届篆刻展赛前培训班那些日子,自己永远都忘不了!
冰华对朋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谁有了难处他可以倾囊相助。可他自己的生活却非常俭朴,他早晨经常穿着那套宽大球衣球裤到林业大学的树林里去散步,同时思考着自己的艺术问题,他为了缓解创作压力,常逛花鸟市场和古玩城。在花鸟市场买回了不少鸟来和女儿一起喂养,逛古玩市场也是为了研究文物。他对文物鉴赏造诣颇深,连卢禹舜这样的大画家对有些文物都请他帮着“掌眼”。他对于室内设计、国画、茶艺等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正是基于丰富的知识和学养,他在篆刻上才敢于不断地创新,不断地拓展,不断地提高。
冰华是位一直思考着的篆刻家,他刻印时是极其严谨的,所以他对学生们的要求也极其严格。率先垂范,无私奉献是他桃李满天下的成就之所在。可怜他走得太早啦!以至于“写一部篆刻教材、将道教印进一步深化、创作狂草作品、画画”等等许许多多的计划都没有机会完成了!
冰华长眠在宾县的二龙山上,他的一生太辛苦了,他的确太累了,也该休息了。我愿将我的深情与思念随着他脚下的宾河水为他日夜弹奏着《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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