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家新

给世界的纸写满文字

给它们心的痕迹 灵魂

放飞翅膀 向天空 树梢和大厦的顶端

尤其是黑暗深处 被失眠折磨着的眼睛

在自己迷失的路上 映像变成茶色

脸庞变得麻木 一切的往事悬挂起来

飞鸟巨大的阴影 笼罩着人群中穿梭的鱼

以诉说为起点 而故事没有情节

这就是那些寂寞的纸沉沦的原因

就是诗要继续下去的全部意义

而我

坚守这不为人知的生活方式

向心灵投去探寻的午夜

在浓浓的黑暗后面

我知道一定有种神奇的力量

它引诱我们 回避我们

像手中拿着组装车一类的玩具

在我们依旧好奇的年龄 贪玩的年龄

请不要突然躲闪到黑暗之后

一个男孩冰凉的泪水

我茶色的记忆中最痛楚的一幕

请不要

而我们

在世界不竭的纸面上尽情书写吧

不让树木徒劳地倒下 腐朽在湿热的雨季

我们的灵魂唯有这样延续下去

别无选择 在青春冷却之前 视野昏花之前

不放过每一个诗意的夜晚

这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终是生命最真实的承载

不需要具体到情节 具体到时钟刻点上

我们的 所作所为

因为生命本身

就是在诗意的隧道里 生老病死的

2002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