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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rok Sulap的艺术家在创作(图片来源:Pangrok Sulap)<\/p>
他们的作品通常专注于讲述婆罗洲的农村地区几近消失的森林、动植物和人类生活方式,通过捕捉人类交往中无忧无虑的时刻,探索隐性的环境剥削等社会议题。其作品创作多由小组成员与社区成员共同合作,收集在地社区的历史、地方性知识与生产生活经验等故事,并通过版画创作来描述表现这些故事内容形成合作作品。他们还将版画印制的过程“发明”为一种新的社区仪式活动,在活动过程中,小组成员中的音乐家会演奏原创的当代民间音乐,同时邀请所有参与者在木刻版及上面覆盖的印刷介质(通常是大幅的布)上转圈跳舞,表演沙巴州传统“苏马祖(Sumazau)”民间舞蹈,起舞者通过自身的体重将木刻版画的油墨转印到印成品上,然后在参与者的注视下共同揭开作品。这些活动为当地的社区创造了更多社区相聚与团结的时刻,为居民创造机会从不同角度理解自己所拥有的文化和传统,他们通常会留下一些作品在当地,让社区居民拥有反复讲述故事的素材并产生更深远的社区影响。<\/p>
另一个项目是泰国艺术家双人组Jiandyin带来的“班格诺合作艺术与文化(Baan Noorg Collaborative Arts & Culture)”,这是两位艺术家Jiradej and Pornpilai MEEMALAI朋琵莱·明玛莱&纪拉德·明玛莱在2011年创立的一项非营利性艺术家计划,项目地点位于泰国中部的叻丕府,为农夫(Nongpo)社区和全球网络开展跨学科艺术项目。班格诺(baannoorg)在泰语里原本是乡村、乡下的意思。项目中设有Day Off Laboratory, NPKD,社区实验室等多个与本地社区共同工作的项目。Jiandyin年轻时外出求学,成为有成就的独立艺术家后回到故乡村落,自2002年开始通过合作和社会参与来实现在地的艺术研究工作,其中涉及比较广泛的学科和媒介。Jiandyin对创造空间与平台或情境感兴趣,以此分析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所在地区空间的背景和历史。他们有很丰富的国际驻地经验,加上对故乡社区的情感联系,可以扎根到社区中,这种落地生根的努力,让他们在社区建设和社群运营时,具更备积极的态度和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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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诺格合作艺术与文化(Baan Noorg Collaborative Arts & Culture) “乡村是未来是现在—365天:生活缪斯” 广州美术学院大学城美术馆展览现场2021(2021图片来源:首届泛东南亚三年展序列研究展官网)<\/p>
策展人潘思明与艺术家们商量选择了班格诺众多实践中名为“乡村是未来是现在——365天:生活缪斯”的项目带到广州现场。我们在展场中会看到该项目通过公开招募,邀请到一对工作生活在农夫社区的缅甸籍工人夫妇周苏和苏默(Chaw Su & Kyaw Moe)参与,这对夫妇也因此可以免费在该项目的住所居住一年。2015-2016年间,在超过365天的时间里,有来自11个国家的22位艺术家和研究人员参与了该项目。“365天:生活缪斯”为所有参与者提供一个以他们各自的背景和工作方法与所处关系网络中发生互动的机会,这些经验也对艺术家个人创作以及参与的缅甸工人生活状态产生影响。本次展览中希望重新呈现那一年的工作和进一步检视这些工作中具体的社会参与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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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生活缪斯日历》2017 (2021图片来源:首届泛东南亚三年展序列研究展官网)<\/p>
特别介绍一下,他们也是本届卡塞尔文献展的参展艺术家,他们的参展项目《翻搅乳海:事物与仪式》在“文件展厅(documenta Halle)”中展出。这次的项目由Baan Noorg和中国台湾的打开-当代艺术工作站及德国当地的威尔森滑板公园合作,从项目所在地菩泽村从以农业转变为畜牧业并延伸出的酪农产业,而产生的一系列饮食生态、历史、仪式、人类活动以及其他重大事件等交织而成的问题展开。在《翻搅乳海:事物与仪式》中,艺术家试图将他們家乡的社会变迁史与现代的年轻人文化联系起來。在面对没有经济价值的奶牛逐渐走向终老时,Baan Noorg找到了与当地文化遗产中心的连接——以牛皮制成皮影戏偶。在泰國的历史中,人們就会将因怀孕死去的奶牛皮处理得干净平整,请工匠雕刻好后捐赠给佛寺,用来制作皮影戏中神话史诗里神祇的角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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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泽村的畜牧业(图片来源:Baan Noorg官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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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罗摩衍那》为主题的泰国皮影戏(图片来源:Baan Noorg官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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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搅乳海:事物与仪式》于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文件展厅现场,2022(图片来源:Baan Noorg官网)<\/p>
泰国的皮影戏多半以印度婆罗门教史詩《罗摩衍那》为主題,“翻搅乳海”是史诗中所描述的创世故事之一,里面的其他內容也多与爱、情义、死亡相关。这些与生命相关的表演似乎也成为了为死去的奶牛所举办的仪式,来对比出不同文化下对于动物他者及自然资源循环的重視。滑板公园和协会的参与,则通过在文件展厅环绕皮影戏偶的空间中搭建一个u形滑板场并,绘制呼应主题的涂鸦,通过当地滑板社群在其中游戏时上下左右的滑动,来呼应上述由《罗摩衍那》中“翻搅乳海”的意象,让各种跨越历史与文化的事物在此交汇碰撞生。在展厅中建构出结合东西方文化与社会对话的意象,也是开放给观众一起游戏、互相学习、交流与分享的场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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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搅乳海:事物与仪式》不仅介绍来自泰国的事物与仪式,也是透过这件作品将相异事物链接在一起的舞台。(图片来源:Baan Noorg的facebook)<\/p>
艺术中国:近年来,中国参与式艺术也渐趋活跃,尤其是广东地区,广东地区的参与式艺术实践有怎样的特点?<\/strong><\/p>陈晓阳<\/strong>:广东尤其珠三角地区是国内社会参与式艺术发展比较早的地区,项目实践方法比较多元化,发起者的身份也相对多元一些,这应该和广东拥有历史悠久的公民(市民)社会基础有关联,也与广东本地的民间公益组织和志愿者活动丰富有一定影响,公众的公益意识和社会基础比较好,很多人都有为公共问题发声的需求和经验,也可以说更有“公心”,更愿意推己及人关注“小我”之外的“大我”,在这里工作生活的艺术家也就自然会更容易在公共空间中用艺术实践的方法参与社会讨论。<\/p> <\/strong><\/span> 参与式艺术的工作方法<\/strong><\/p>艺术中国:参与式艺术项目中的艺术家如何与所关注群体实现一种比较平等的参与感?<\/strong><\/p>陈晓阳<\/strong>:根据上一个问题的分析,也就可以理解参与式项目并不是去社会现场创造某种客观的群体平等,而是创造多一些对话和彼此了解的可能,同时群体间的绝对平等本身也不存在,能够彼此理解、彼此支持、彼此协助,不断调整社会结构中不合理的部分使之更符合人性的需求已是美好的社会。<\/p>艺术中国:您非常强调在地实践的参与性,具体到您主导的广东“源美术馆”计划,您觉得项目实践中,学者、建筑学家、艺术家和当地村民这些不同群体会采取哪些参与交流的模式?<\/strong><\/p>陈晓阳<\/strong>:可以分享的经验是预先告知和分享座谈。我们通常在对社区做了相应的前期调研后先做预判,评估项目可能展开的工作方向,并形成可视化方案,直接分享给社区居民看,根据他们的反馈询问是否欢迎我们进入,如果不是肯定的答复就暂不开启,继续调整方案或选择其他社区。但是通常这样相对平等的坦诚对话,往往会获得有价值的反馈以优化方案并获得邀请。项目团队内部的平等与民主也很重要,当然这样的工作方法效率并不高,在分工过程中不太容易把握好付出与收获的绝对平衡,能够在一个时段内动态平衡已是很好的状态。<\/p><\/div>
田野中的座谈会与一旁嬉闹的村童(图片版权:源美术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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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在讨论从城里展览后又回到村里美术馆的角柜(图片版权:源美术馆)<\/p>
艺术中国:您具有人类学家和艺术家的双重身份,您参与的项目都做过大量人类学田野调查和民族志的方法,这些方法与艺术家在乡村调研有哪些不同?在您看来艺术家如何与人类学者更加深入合作,发挥各自独特的优势?<\/strong><\/p>陈晓阳<\/strong>:人类学家因为受过专业的学科理论和田野调查方法训练,在观察社区类型和与当地居民交流方面显然是有优势的,人类学的整体观和全因素的民族志视角也会帮助人类学家更准确地理解社区,并发现社区中的矛盾与问题出现的成因。艺术家的的观察与发现相对更偏向感觉层面,艺术家会更容易发现平凡的乡村社区中的具有审美价值的景观和人与物的存在,对山川溪流、风花雪月、鸟叫蝉鸣更敏感,艺术家会从审美的角度提出对乡村问题的生动呈现或创造性开发的思路,对于大部分资源匮乏的乡村而言,这也是不容忽视的一种点石成金的能力。如果人类学家、艺术家以及更多不同学科、不同专业、不同工作背景的人可以一同协作,肯定会对未来的乡村发展提供更多可能的实践路径。<\/p> <\/div>
2019年12月源美术馆新馆现场(图片版权:源美术馆)<\/p>
就我的个人经验而言,这类参与式项目的秘诀是“慢”不是快,在源美术馆项目的推进过程中,我们团队最有共识的工作方法是“慢慢来才比较快”,乡村社区的时间与我们业已习惯的城市化时间不同,那里更贴近自然和人觉得舒适的速度。最好是人类学家或者专业社工先进入社区做前期调研,对社区有整体理解和判断,慢慢建立彼此信任的社区关系,其他外来者再陆续进入,这会让项目少走些弯路,避免一些无意义的盲目工作。带着有社区针对性的问题意识进入,再展开建设性探索,艺术家的工作才会有的放矢,也更容易与村民建立合作关系,这种针对地方性知识及在地问题建构的工作及创作方法,才有可能最终传授给当地人掌握并流传开来,变成“他们”和“我们”的共同建设。<\/p>
<\/strong><\/span> 在地艺术实践存在的部分问题<\/strong><\/p>艺术中国:有些批评家认为目前参与式艺术有滑向社会伦理建构的倾向,失去了艺术的批判性和独立性,艺术和社会建构的边界该如何界定?<\/strong><\/p>陈晓阳<\/strong>:艺术作为一种表达媒介,它的优势不是客观,而是动人,这个动人不是视觉和感官方面的动人,而是指艺术原本具有撼动人的内心不可言说的那些部分的力量。并且,以艺术来进行批判和反思社会问题有很多方法,直接地深刻地记录事实是一种方法,夸张反讽也是一种方法,参与到社会现场中的参与式工作中则是另一种。为什么社会参与式艺术不能只是通过工作室中创作的作品深刻地揭露和批判,而要去到社会现场做一些温和的建设性工作,是因为在这种创作实践中,创作的主体性被打开后,艺术家可能会与所批判现象的当事人合作,而且通常是其中弱势的那一方,那么艺术家也就具有了一定的局内人身份,这时通常也就很难再以一种局外人的上帝视角进行直接批判。同时在采取共同创作的方法后,必定需要顾及合作者的知识水平、认知习惯、风俗禁忌和心理需求等状况,其实在艺术界中通行的前卫语言确实很难使用于日常生活及社会现场,所以社会参与式艺术通常选择更平易、更成熟有效的语言,才可以与被表现群体在创作过程中进行协作,让作品的表达、欣赏及传播上获得更低的门槛和更大的空间,让更多观看者获得了解被批判问题的机会和深度,更容易将反思汇聚激发为某种改变的行动力量,从而改变了推动整个社会意识的改变,最终改善所批判社会问题的状况。不能因为社会参与式艺术没有贡献太多新的视觉或造型语言,就认为它不具备批判性和独立性,社会意识的真正改变是非常重要的创造,尤其是这种改变是因艺术家的实践促动的,以不说教、非命令的方式就推动建构更人性化更以人为本的社会关系。<\/p>艺术中国:目前很多艺术乡建团队与地方政府紧密合作,纳入地方乡村振兴工作之后取得了很大进展,也有部分团队的原创性、探索性和与当地居民的连接感存在下滑的趋势,您对于艺术乡建未来发展有怎样的看法?<\/strong><\/p>陈晓阳<\/strong>:目前还很难要求所有地方政府都有购买原创艺术项目的能力,有一些成熟的工作方法可以适当推广到问题相似的乡村社区,但是最好由上一级有一定行政权限和经费的部门设置针对当地乡村问题的研究与指导中心,聘用真正愿意关注乡村问题的研究者和艺术家参与,首先要对所管辖区域的发展问题进行类型化分析,以典型社区做原创性实验,方法成熟有效后进行在地推广。不做针对特定社区的问题分析,没有问题意识就开始乱建设,还不如不建设。<\/p>艺术中国:现在少数地方负责人和当地居民对艺术抱有实用主义的态度,当艺术在当地达不到他们预想的(如文旅、文创)的目的,或艺术实践本身(如一些参与式艺术)不会带来明显的效果,就很难给与支持,对此您怎么看?<\/strong><\/p>陈晓阳<\/strong>:如果当地的管理者和社区居民还没有真正的文化建设需求和远见的话,艺术家就不应该开启参与式项目,因为没有来自地方力量的支持,这些外来的艺术家工作即使做了也是无法落地生根的。<\/p>(受访人:陈晓阳 采访人:刘鹏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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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阳<\/p>
陈晓阳,人类学博士,现任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常务副馆长,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教授。主要研究兴趣包括视觉人类学、华南研究及社会参与式艺术实践,作为跨领域的艺术家和研究者,她的研究项目及作品多从被遮蔽的社群历史与现实展开,与志愿者组织、教育机构、博物馆和公益组织合作,通过研究、写作和在地展览等方法,持续展开关于华南区域的研究、传播与文化再造。近年工作重点转向以人类学、文化史及参与式发展的视角,探索新的美术馆实践与策展研究。<\/span><\/p>*本文部分材料参考“对于‘参与式艺术’的两种回应”的相关策展及研究介绍文字,以及Baan Noorg班格诺合作艺术与文化项目官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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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_at": "2022-08-06 0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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