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时安:这件事算不上文艺批评,更谈不上名誉权

时间:2011-08-04 | 片长:毛时安:这件事算不上文艺批评,更谈不上名誉权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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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范曾这个事件其实我也是一个在场者。因为那次开作家协会,开一个文艺批评的会,大家探讨文艺批评。就是在那次会上郭先生把照片拿出来了,给我们会上传阅。我也看到这个照片。首先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莫名其妙。因为我自己觉得,严格意义上说,对范曾这个流水作业的作画郭先生拿出的照片包括文章,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艺批评。你说文艺批评,也是抬高了范曾,也抬高了这个文章的性质。因为严格讲,文艺批评要讲对作品的评价、艺术价值、价值构成包括它的好坏等等。实际上郭庆祥那篇文章也没有谈到谈么深入。所以我的范曾的反映,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捍卫他的名誉权。用你们法律讲,叫“正当方位”。他是不正当防卫,或者是过激反应。因为他陈述的是事实,他并没有对你人格构成侵害。因为我从事文艺批评的,严格意义上,我是一贯反对把文艺批评诉诸于法律、司法的。就像当年我们很多文艺作家创作被告上法庭一样,说你诽谤我,因为作家是虚构的故事,然后你对号入座,说你损害了我,要赔偿精神损失。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因为小说家他是虚构的、想象的。同样,文艺批评是一门科学。科学就是排斥利益的。如果有任何意义搀杂进去,这个文艺批评就变形、变色。

这个当中要讲到什么问题呢?比方说,最早我们文学界韩少功,也是我熟悉的作家朋友,写了“马桥词典”(音),有人说是模仿了塞尔维亚一个作家的作品,也是用词典和语词形式反映社会现实。当时他也是火冒三丈,要打官司。也打了官司。但尽管我们之间熟悉,我还是反对这个官司。因为你说模仿,这也没什么关系,而且早很多年的时候你说模仿和抄袭,作家其实马上就会非常收敛甚至于有的作家就会一时间斯文扫地。比如叶蔚林“没有航标的河流”人家说他抄袭,结果他在很多年之间就在文艺界、文学界内抬不起头来。其实他写过很多好的作品,就因为人家说他抄袭。但后来这个社会风气变了,说一个诗人抄袭,结果不了了之。后来碰到郭敬明,也是抄袭,结果反响很大。郭敬明和郭敬明的粉丝居然堂而皇之说,你有本事你也抄啊。抄也本事了。所以没有办法讨论。这当中,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所以我说范曾是过激反应。这个过激反应里面,就牵涉到利益。因为郭庆祥也是个收藏家。我不知道他收藏的背景是什么。实际上大家也知道收藏界本身这锅水也是淌混水淌得一塌糊涂的。当时郭庆祥把那个照片拿出来,我也是有想法的,因为我们会议没有个议程。但我尽管有这个想法,并不否认郭庆祥讲的是事实。所以郭庆祥陈述的是事实,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艺批评。

文艺批评,批评和被批评者,我觉得都要有文人的雅量。为什么这么说?比方说,当年鲁迅人家包括郭沫若骂他是“封建遗老”,老气横秋。然后他也骂人家。这个到今天,我看官司要打好几年了。当时什么官司都没有。因为文人有时候会意气用事,不然他就不是文人了。所以文人和文人之间,要有些雅量的。包括余秋雨,搞了那么多次,说打官司,最后都没有打,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官司的事情,是大家讨论的事情。

另外,范曾的心态也表明了当前文化界、艺术界、思想界的基本心态。包括我们民族的基本心态。就是狂躁。一有事情,就暴跳如雷,“老子天下第一”。老早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现在是小虎屁股也摸不得,就是你不能批评了,任何人都不能批评。一个老百姓不能批评,当官的也不能批评。我觉得这样下去,对整个社会的健康风气的形成,是很不利的。所以,有时候确确实实文艺批评讲一点真话,就会引起非常强大的反响。像我2004年写了一篇“我们的戏剧缺失了什么”,后来北京有一位文艺批评家说你这篇骂大街的文章写得很好,结果当了第二年的全国文艺评论一等奖。现在其实是缺少真正意义上的文艺批评。

其实我首先认为,司法界不应该受理范曾的诉状,因为他不是一个法律范围的事情。第二,从郭庆祥来说,他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艺批评。第三,更重要的就是郭庆祥这篇文章牵涉到画家自身市场和利益。我想这个可能是这个画家暴跳如雷的过激反应的很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想利用司法的手段来捍卫自己在市场上的利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这样,就更加可悲了。我个人觉得,范曾这几年在弘扬民族文化上也做了有益的工作,但与此同时,他的心态也不健康的扩张和膨胀起来了。这个造成了他今天这个反应。

名誉侵权是有非常明确的司法界定的。而且中国画这个事情本身也是蛮复杂的。因为中国画我们一般不熟悉的人一看,就觉得中国画都差不多的。中国画是一个蛮复杂的绘画,跟西方美术画不一样。第二条,我为什么说郭庆祥对范曾不是属于严格意义上的文艺批评呢?因为范曾这个画也不能说他不是艺术,但是艺术是有各种各样的艺术的。艺术有艺术性很强的艺术。就是说我把这件作品是当作作品在创作,要有非常大的想象、投入和独创。从这个角度来说,范曾的这些作品属于“商品”,更大的属性是商品。他这个商品和我们工厂里的商品稍微有点不同,他写了他的两个字,“范曾”。其实它是商品。在我的眼里,商品和真正意义上的艺术是有区别的。所以我说不是文艺批评。我们对他的批评,是商品批评。就是它作为商品造得好不好,作为商品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所以我说郭庆祥对他的批评是“商业批评”,不是文艺批评。这个商业批评,就更加构不上侵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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